和泉守兼定:“……你是笨蛋嗎?!難道還以為那家夥是真心想要娶你嗎?!”
不知為何,兼桑吼叫起來的時候那種口吻和聲音,更加像是副長了。柳泉一瞬間有點微微的心酸,又有一點微微的想笑。
於是她就順著這種情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眨了眨眼睛,把那種複雜的情緒順勢都眨掉了。
“我也不是真心想要嫁給他啊。”她笑著解釋道,“在父親驟然過世的時刻,不想著如何替父親發喪、如何趕快掌握住整個奧州的權力不要發生動蕩,而是一心想著要在新建成的大社和‘泉禦前’這個源氏送來的女人結婚——你們覺得藤原泰衡就是這樣無知的人嗎?”
和泉守兼定一窒,氣哼哼地把頭猛地撇到了一邊,不說話了。
柳泉看了他一眼,含笑繼續解釋道:“而且,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根據上一次我們來到這裡時遇上的事件,藤原秀衡大人……也許這一次也是自殺的,或者命令其他人把自己殺掉,用以麻痹源氏對奧州的防備,為泰衡儘快在奧州作出迎戰的布置爭取時間……”
庭院裡,一時間沒有其他人作聲。隻有小巧的池中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有絲淒清,涼到透人心脾。
“我懷疑泰衡明天堅持要在大社舉行婚禮儀式,是有其它計劃。”
女審神者忽然微微壓低了一點聲音,餘音混入池中的流水聲裡,聽上去有點模糊不清。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我都要配合他的計劃。不僅是因為上一次在這裡的時候,我答應了秀衡大人要幫助泰衡,也是因為這原本就是我們的目標。”
“時間溯行軍將對他們來說重要的山頂神社的傳送陣的終點強行定位在這個時空,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也許是他們認為在這個時空出現的世界融合,有助於他們偷天換日、將正確的曆史偷換成這樣。”
“我在本丸時也曾經過一些關於曆史改變的研究資料。據說,曆史也是有自己的慣性的,假如這種來自於外力的改變發生得並不激烈的話,曆史就有可能依靠自身的抑製力將其強行修正回正軌——”
女審神者忽然抬起視線,環視著身旁的六位付喪神們。
“然而,曆史的自我抑製力,一定無法戰勝兩個世界融合的時候迸發出的能量。所以,這就是我們需要扭轉戰局之處。”
“明天,泰衡要殺死源賴朝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然而,假如源氏想要對他不利的話,我也不能容許。”
“確保這個時空裡的一切按照曆史原貌安然發展到最後,就是我們的使命。換言之,這個時空裡的一切和曆史不符的關鍵事件,我們都要乾預。”
表情嚴肅地說到這裡,女審神者看著大家凝重的神色,忽然又咧嘴一笑。
“嘛~我覺得大概也隻有兩個重要的事件需要特彆小心,其它的都是細節,不足以動搖曆史的穩定性啊。”
她扳著手指,“第一件就是明天泰衡打算做而我們不知情的事情……第二件,當然就是我第一次出陣阿津賀誌山的時候發現的異變,藤原泰衡提早被部下刺殺的事件。”
她扳完了手指,又用一根食指頂著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吟。
“所以說,打聽不到情報的話該怎麼辦呢……明天進入大社的時候都必須解下武器吧,那麼萬一打起來的話我們該怎麼拿回自己的刀呢……”
笑麵青江突然說道:“第一件事,也許我有點辦法喲。”
女審神者:?
青江笑得有絲意味深長。
“嘛~總之是正當的方法啦。”他摸著下巴,又哼笑了起來。
“這座宅邸裡總有些可愛的孩子吧?直接光明正大地去向她們打聽吧。這件事就請交給我吧。”
女審神者:“……”
糟糕,幾乎是秒懂的自己是不是也該使用去汙粉了!或者說,把青江將要使用的方法想得太歪的自己也應該用去汙粉好好地刷一刷!
女審神者極力維持著自己麵部的肌肉不要抽搐,嚴肅地點了點頭。
“唔,那就勞駕你了,青江。帶你來真是太好了,幫大忙了啊。”
然後,她讓其他人也去休息,自己則思考了半天,終於靈機一動,想出了如何在婚禮儀式時隱藏刀劍的方法。
……
第二天一早,來為她梳妝打扮的侍女就擠滿了房間。外麵的廳裡,不知何時也已經擺起了兩座衣架,衣架上分彆掛著華麗的十二單衣的唐衣和表著。
唐衣是十二單衣最外層披在肩上垂下的短褂,而表著則是唐衣之下的第一層袿服,上麵繡滿了精致的花紋。此時朝晨的清風透過窗扇吹進屋內,將掛在衣架上的唐衣和表著的下擺吹得微微飄動,極為好看。
柳泉一腳踏入這個房間,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好看是真的好看,然而她的不祥預感成真了啊。
之前她就忐忑地猜測過第二天一早看到的婚服究竟是白無垢還是更複雜的十二單……然而麵前的現實無情地擊碎了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