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啊哈哈,是嗎?雪葉君原來覺得我這個樣子很吸引彆人的注意力啊。”
其他付喪神:“……”
柳泉:“……這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嗎……”
幸好一開始在登記入住的時候,她就事先拿出錢來拜托了老板娘幫忙弄幾件普通點的衣服。
雖然京都這個時候簡直像是篩子,幾乎絕大部分的町人都有著“愛打聽愛閒聊”的屬性,然而暫時新選組和京都所司代盯著的應該還不是他們這一行人,而是昨天剛剛被逮捕、在副長的手段之下吐露實情而被鎖定的宮部鼎藏、吉田稔磨等一行過激派浪士的行蹤。
何況即使是阪本龍馬、中岡慎太郎或者桂小五郎這樣的人,京都都有他們的藏身之處。就更不要說看上去更無害的他們了。
老板娘辦事十分利落,很快就敲門送來了一套樸素的男式和服。藍色的上衣、灰色的馬乘袴,是時下最普通的著色。
三日月宗近看著那套和服,半真半假似的歎了一口氣。
“我不擅長打扮自己——”他說。
下一秒鐘,柳泉迅速閃到了門外。
“……我想屋裡的大家都會十分願意幫助你的!”她大聲說道,“我先到店外打探一下消息好了!”
沒等這位腹黑的老爺爺再說話,她就噔噔噔一路下了樓梯。
因為最近是祗園祭的進行期間,所以街上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熱鬨許多,行人也更多了。
在薄櫻鬼的世界裡,這一天她正好因為女性的身份暴露而被副長怒氣衝衝地關禁閉中,所以還真的沒有親眼見識過元治元年六月五日的街頭景象。
帶著一些稀奇——也摻雜了唏噓——的情緒,她站在店門外,張望著這條看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
不知為何,土方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不管是不是要去執行任務,邀請女孩子參加祭典的話,無論是什麼理由,總之還是要自己親自去邀請比較帥氣吧。】
嗬,這讓她想到了那間“在戀愛結緣方麵十分靈驗、正在舉行著隻有一同結伴前去的情侶才能進入的特彆祭典”的神社。
想到了祭典的白天,從撈金魚的小攤子前麵轉回身來,向著她遞出那個盛著一條小金魚的、晶瑩剔透的玻璃缸的副長的樣子。
想到了祭典的夜晚,靠在她身旁的樹乾上打著盹的副長的樣子。神社裡的燈火漸次暗淡下去,些微的光點跳躍在他的發梢和臉上,在他高挺的鼻梁一側投下了薄薄的暗影。
……你現在好嗎,土方先生。
這樣的話一瞬間在她腦海中浮現,又很快被她的理智壓了下去。
再去思考這些問題毫無意義。
從她將那條寫著俳句的白色圍巾緊緊係在弁天台場附近海邊的圍欄上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沒有了這麼問的資格。
那個強行被她從悲壯殉道的命運之中拖出,喪失了士道、大將、同伴乃至於為之奮鬥一生的信念,失去了自己真正的名字而在那個時代繼續活下去的人,會很好嗎。會很開心嗎。會背負著大將和同伴——所有人——的犧牲和性命,就這麼安詳坦然地活下去嗎。
這種她一直不敢去想、也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的問題猛然湧現在腦海裡,令她一瞬間忽然感到無比愧疚和難過。
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來看,並不是簡單蒙昧、無知無覺地活著才是最好的。
然而站在親近他、尊敬他、仰慕著他的立場上來看,又寧願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即使麻木蒙昧,即使失去理想,即使改變曆史——
她沒能再想下去。因為樓梯上傳來一陣安然的、有節奏的腳步聲。
三日月宗近拾級而下,走出店門來到她的麵前。
“我們走吧,雪……也君。”
他微微頓了一下,將對她的稱呼改換為了當初她的那個男性假名。
“我們去枡屋。”他平靜地說道。
“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擊敗你曾經的同伴,幫助那些你曾經痛恨的敵人,搶回他們為了作亂而必須要拿回的武器。”
柳泉:!!!
雖然知道這一次自己的使命就是這樣——維護曆史,不管那段曆史究竟是不是有利於自己的內心所向——她還是覺得這段話稍微刺耳了一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說……有必要說得這麼直接嗎。”她壓低聲音,吐槽似的嘟噥道。
三日月宗近的耳朵很尖,當然也聽到了她的這句話。他寬容似的微笑了一下,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就活像是在安慰她或者替她打氣似的。
“啊哈哈哈哈,畢竟,今夜是新選組大放異彩的時刻啊。”他說。
“所以,為了他們的光芒,雪葉你就好好地努力一下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