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三條通附近的一間小旅館二樓的某個房間裡,鯰尾藤四郎興衝衝地問道。
被他問到的女審神者木著臉。
“後來?後來打敗了所有時間溯行軍,我們就回來了。”
“啊~好敷衍!”鯰尾拉長聲音,露出一臉求知欲的樣子,盯著女審神者,繼續問道:“那麼,您是如何判斷時間溯行軍的目的發生了變化的?”
女審神者繼續木著臉。
“其實是很簡單的推理。……因為不逞浪士奪回槍支的任務和曆史上一樣圓滿完成了。那麼在場的時間溯行軍一看曆史已無法改變,就轉而攻擊新選組、試圖改變曆史,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接下來在曆史上的勝者,就是新選組了。”
“他們突然改變攻擊目標、突襲齋藤一的行為,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否則,他們會去幫齋藤一的忙的。”
鯰尾“哦哦”地應著,好像整個房間裡隻有他對這整個故事顯得最有興趣似的,又向著女審神者搭話道:“原來即使是新選組這麼輝煌的一天裡,也有著不如意的時刻啊——”
女審神者這次是真的發出了一聲苦笑。
“當然了。”她無奈地笑了笑,“事實上,一直到了夜間我們……呃,新選組還無法確定過激派浪士的集會地點,到底是在池田屋附近還是四國屋附近啊。而且,大家的推測和事實相去甚遠,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都覺得四國屋是更有可能的地點,也因此土方先生帶走了更多的人手——”
“哦哦,”鯰尾興致勃勃地追問道,“真是驚險啊!那麼您當時在哪一隊之中?”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整個房間內有一瞬的寂靜。
一期一振率先喝止自己的弟弟。“鯰尾!這樣對主人未曾主動提及的過去的事情追根究底,也太失禮了!”
女審神者也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聽到這麼直率的問題。不過她很快就笑了起來,仿佛對這種單純的好奇並不介意似的。
“……是在去往四國屋的那一隊裡啊。”她歎息了一聲,臉上一瞬間浮現出了極為懷念的表情。
這一段往事是即使當初曾經到過那個時代的三日月宗近與和泉守兼定也未曾參與過的,所以此刻坐在房間一隅喝茶的三日月宗近也麵容微動,放下了茶杯。
不過,女審神者的注意力卻並沒有落在他身上。
確切地說,她的注意力仿佛不在屋內的任何一人身上。
她微微昂起了頭,目光越過半敞的窗,仿佛飄往窗外已經染滿暮色的橙紅色天際;她唇角的笑意隨著她的回憶而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真切的微笑。
“所以啊,並沒有威風凜凜地喊著那句‘禦用檢查是也!’然後衝進池田屋的英勇表現呢。”她開玩笑似的說著。
大概是聯想到了新選組的刀劍們習慣難改,每次在池田屋地圖出陣都要喊上一句的標準台詞,大家都善意地微笑了起來——就連長曾彌虎徹也不由得有點尷尬似的抓了抓頭發,然後笑了。
女審神者唇角的笑意也擴大了許多。
“……但是,最後,急匆匆地趕去,也衝上了池田屋的二樓。”她輕聲說道。
“要是說起來……在那個晚上,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全心投入地奮戰過。”
“雖然後來並不在會津藩的受賞名單之中……不過也收到了很好的謝禮。”
伴隨著類似歎息的語尾,她的回憶結束在這裡。
也許是因為並沒有被審神者責怪、反而聽到了回答,鯰尾顯得更加興高采烈了。而且,今晚的池田屋之役是新選組大放光芒的時刻,作為前成員的女審神者也不會因此而心情沉重的吧——懷著這樣的猜想,他又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哦,那真是不錯!都有什麼樣的謝禮呢?”
女審神者收回望著窗外天際的視線,瞥了一眼鯰尾那雙熊熊燃燒著八卦和好奇心的眼睛,抿唇一笑。
“有金平糖、團子,甚至有章魚燒……”
“欸?!”鯰尾大喊,驚奇得不得了。
“……還有,吃都吃不完的櫻餅。”女審神者續道。
鯰尾等著她往下說,誰知道她的話就結束在這裡,並且衝他笑了一笑,表示接下去沒了。
“誒~新選組的人,原來都很有趣啊~”鯰尾覺得自己有負責任地評價幾句的義務,於是說道。
“並不像是傳說中的什麼‘冷血的殺人集團’,反而很有人情味嘛~”他看著女審神者放鬆的麵部線條,笑嘻嘻地又追加了一句。
“金平糖、團子、章魚燒、還有櫻餅……”他扳著手指逐個數著,笑眯眯地問道:“他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主人您是女孩子,所以才買這些點心什麼的來哄您開心啊?”
有那麼短短的一霎,女審神者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先前雲淡風輕的態度,笑笑答道:“哄我開心嗎?嘛,我還真是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麵想過啊。……也許,是這樣的吧。”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向下俯望著逐漸入夜、卻仍然熱鬨非凡的街道。
“這個時候,大家或許仍然在苦苦等待著會津藩和京都所司代應承過、卻永遠不會及時出現的援兵吧。”她說,然後從窗前轉過身來。
“京都所司代他們不出動,不過我們卻要出動了啊。”她微微壓低眉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變得肅然。
“從現在開始,時間溯行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京都的任何地方掀起事端……大家不可輕敵。”
她開始分派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