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語了一句,可也沒耽誤了自己的戰鬥——他猛地雙手用力向前一振雙臂,借力將麵前那高大的敵人頂開;趁著敵方退後一步的瞬間,他疾速變招,向前迅疾如飛地突刺——
然而,他的愛刀“加州清光”刀尖已然折斷。即使不折斷的話,這幾位突如其來闖入這個房間的、渾身冒著黑氣的怪物,似乎也不是他能夠斬殺得了的。
回想起來,他在剛才的激戰之中其實已經多次刺中這些怪物的身體。然而這些怪物卻好像毫發無傷似的,並沒有因此而發出痛呼、更沒有因此減弱分毫的戰鬥力,依然發出可怖的咆哮,毫無武士精神地將他團團圍住,像是要置他於死地!
他在激戰之中久攻不下,不由得發出了包含著憤怒和焦躁的一聲咆吼。
他知道今晚在池田屋內集會的不逞浪士人數遠多於闖入池田屋緝拿他們的新選組成員們,也知道大家必須以一當十,每個人都要對戰多位敵人,不太可能有機會及時趕來支援他。當然,他也不需要支援——他可從來都不是那種軟弱的、隻會給大家添麻煩的家夥啊!
可是先前一直很順利的戰鬥,在這些渾身冒著黑氣、無論如何斬殺都不會死去的怪物們出現之後,情勢發生了大逆轉。
他被這些怪物拖在這個房間內,無法再衝出去及時支援大家和近藤君,也不知道在池田屋的其它地方,大家和近藤君的戰鬥都進行得怎麼樣了——這種情勢讓他焦躁,他亟需在這裡儘快取得勝利,然後衝出去!
下一刻,他就發覺,門口終於有人出現了。
然而他還來不及欣喜,就又遭受了更為沉重的打擊——他的刀居然刀尖折斷了!
現在……要怎麼辦?!這個房間裡光線太昏暗,他甚至看不清來支援的那個人是誰,隻能隱約看清對方身上的那一襲淺蔥色羽織,表明著他和自己是同伴的身份;可是他已經是新選組身手最好的劍士,都無法斬殺這些怪物的話,又怎麼能指望這些剛剛招收來不久的平隊士們能——
他的思緒再度中斷了。因為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在他眼前發生了。
那位此刻看上去麵目模糊的平隊士,居然有著非常不錯的身手。
並且,他刺中那些怪物的每一刀,都能夠斬開那些怪物的身體,奪走那些怪物的生命——和自己那些徒勞無功的攻擊完全不同。
“喝啊!”
那個新來的家夥發出一聲有些尖銳的大喝,躍起來向著他麵前那個口中噴吐著黑氣、麵目猙獰身形巨大的怪物淩厲地劈下一刀。
那一刀刺中了怪物的肩頭,怪物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音,行動略有些僵硬地慢慢轉身過去,似乎想要舉起手中巨大的大太刀——他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像這些怪物一樣,行動自如地揮動這麼巨大的太刀進行戰鬥——劈斬向那個膽敢攻擊他的新來的家夥。
可那個怪物的速度太慢了。
那個新來的家夥毫不手軟。即使麵對這個身形最為巨大的敵人——剛剛即使是他也沒能消滅得了的、危險的敵人——也毫不動搖。
他刺中那個怪物的肩胛處之後,用力將刀拔了出來,不退反進,趕在怪物沒能完全轉過身去攻擊自己之前,一刀平掃向怪物的肋下。
這一刀仿佛拚儘了他的全力。衝田聽到他發出近乎尖銳的“喝呀!”一聲大叫,雙手持刀用力劈斬而下。
光線昏昧的室內,衝田隻能看得到他那清瘦如同少年的身影輪廓,保持著跨前一步的姿態,腦後高束的馬尾與肩上披著的淺蔥色羽織因為這個攻擊動作而一道微微飄起,在刀刃劃破黑暗的一瞬間,月光恰好照到了他手中鋒銳無比的刀刃之上,泛起一道銀色的反光,照出了他的五官——
那個身軀巨大的怪物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身軀在黑暗之中化為黑煙、再嫋嫋散去。
然後,這個房間裡,又隻剩下了那兩個衝田之前就已經砍翻的浪士,還倒伏在榻榻米上一動不動。
以及新選組一番組組長,衝田總司。
還有那個後趕到的新選組隊士——
衝田臉上有一抹驚奇之色一掠而過,聲音聽上去卻已經恢複了之前那種冷靜。
“哦~你的身手居然這麼好啊,清原。”
號稱“幕末天劍”的年輕劍豪橫過自己手中的愛刀,借著窗外投進來的月色看了一眼已經折斷的刀尖位置,眯起雙眼。
“竟然有著足以斬殺怪物的劍術——嘛,回去一定要向土方先生好好稱讚稱讚你這一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