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吼得柳泉臉上的表情下意識一凜。
繼而,理智慢慢回籠,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一手按住腰間的刀鞘、一手握著那柄著名的“和泉守兼定”,站在她的麵前,當看清了她連刀都不曾拔.出.來之後,臉上一陣抽搐,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怒意瞬間撲麵而來。
“你怎麼連刀都沒有拔.出.來?!你是來這裡送死的嗎?!……不對,我記得你今天不是拉肚子拉得快要隻剩一口氣了嗎!怎麼現在又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等著不逞浪士砍你一刀?你並不在近藤君這一隊的名單裡吧……”
柳泉呆呆地盯著他,任由他這樣氣勢萬鈞地衝著她一陣兜頭兜腦的吼叫。最後,居然慢慢彎起了眉眼,在他的咆哮聲中,衝著他露出一個堪稱愚蠢的微笑。
“我……我是來支援大家的,副長。”她低聲說道。
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的咆哮聲總算停頓了一霎。然後,他的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
“支援?”他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隻瞥了一眼她那個愚蠢的笑容,就帶著一副“天哪我的視野要被這個愚蠢的笑容汙染了!”的神色,把視線轉開了。
“你連刀都沒拔.出.來!談什麼支援!”他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們新選組可沒這麼嚴苛,拉肚子拉得路都走不動的人還要拖出來替我們衝鋒陷陣!所以你就——”
柳泉笑著,微微歎了一口氣。
“所以,副長,能不提我拉肚子的事情了嗎。”她的笑容裡帶上了一抹無奈的情緒,“剛才衝田君就說了一遍,到了您這裡又說一遍……夏日腹瀉是很正常的事吧……這並不能成為我無法出陣的借口。”
土方一愣。
“總司?你剛才見著總司那家夥了?”他仿佛完全沒有get柳泉話語中真正的要點,語氣急迫地追問道,“那麼近藤君呢?他怎麼樣了?裡麵的戰鬥情形如何?”
在他們短暫交談的工夫,他帶來的那些人已經全部擠過他們兩人身旁,湧進了池田屋。現在聽上去無論是屋內還是院子裡,響起的都是浪士的怒罵聲和慘呼聲,情勢瞬間逆轉,新選組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柳泉拿不定主意應該怎麼說,隻好曖昧地應道:“嘛……啊,算是還不錯吧……”
土方狠狠地橫了她一眼。
“我要先去支援近藤君。”他果斷地說道,嚴厲地瞪著她。
“但是你不要以為你擅自跑來這裡的事情可以就這麼算了!部下不聽話的話必須糾正才行!”
柳泉:“……”
啊副長居然沒說“士道不覺悟,去切腹吧”或者“無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進擊,違反了局中法度,去切腹吧”一類的話,那麼就說明他對她還是挺寬容的,要跪謝一下嗎?
思考了一秒鐘,柳泉側身讓了一下,肢體語言充分表示出了“那麼副長您還在等什麼您這就快去吧”的催促感。
土方:“……”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卻看到這個家夥麵露無辜的笑意,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站在夜間的庭院裡。
這個家夥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打鬥,衣衫和高高束起的頭發都有些淩亂,前襟下擺上似乎還沾著不明的深色痕跡——像是血跡?
土方想要再盤問一下,卻又發現這實在不是好好說話的時刻。他不得不惱怒地清了清嗓子,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過頭衝進了池田屋。
柳泉:“……”
她並沒有緊跟副長也一起衝進池田屋。她隻是站在原地,目送著土方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逐漸浮起了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
“這一次……您並不需要在三條大橋獨自麵對那些來搶功的無能之輩,是嗎。”
她輕似無聲地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