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反問,她是低喝出來的,聲色俱厲。
和泉守兼定的身軀似乎微微一抖。長曾彌虎徹斂下視線歎了一口氣。大俱利伽羅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卻默默站起來走到了女審神者的麵前。
“我對你們的那些往事不感興趣,也沒打算跟你們搞好關係。”
果然,一開口就是這種標準的冷漠台詞。
不過,女審神者今天挑中他出陣,正是因為看中他這副七情斷絕的態度。
在和自己以及隊內成員都有著極深聯係和羈絆的地點執行任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泉之所以這一次選擇把和泉守兼定也帶上,是因為油小路之變總歸是新選組大獲全勝的事件,即使要糾正被時間溯行軍改變的曆史,也是站在新選組的立場上努力,對於兼桑的心理上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巨大衝擊;但是假如下次被強行委派了什麼出陣函館、眼睜睜看著副長去死之類的艱難任務,她是不敢帶兼桑這個大變量的。
她也不能一直拒不帶他出陣,因為那樣的話他就整天追著她申請要去極化修行,讓人煩不勝煩——雖然她已經下令讓長穀部嚴格保存下發到本丸的極化道具和紙筆衣裝等必備物品,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本丸又沒有保險櫃,東西放在哪裡其實都不夠保險,萬一兼桑極化心切,誤打誤撞找到了一整套道具,自行出門去也,可腫麼破!
所以現在聽到這種與己無關的冷漠台詞,她反而彎起了眼眉,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很好。這種態度,我很欣賞。”她甚至還誇讚了一句。
這讓大俱利伽羅都不得不露出了一點“這個人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的匪夷所思表情,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不過女審神者已經按住自己腰間的刀柄,站起身來沿著路旁牆角下狹長的陰影範圍,開始往油小路通的方向走去。
她停在這條小巷與油小路通的交叉口旁邊,微微探出頭去觀察了一下,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
夜色已深。這個時代並沒有什麼街燈,所以路上顯得尤其昏暗。狹窄的道路、路兩旁緊湊逼仄的房屋,都增添了某種壓抑感,讓氣氛有種無言的緊繃。
忽然,他們的頭頂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鯰尾藤四郎幾個起落就奔到了柳泉麵前,從牆頭跳下來,氣息因為奔跑而顯得略微急促。
“主人!三條通那裡出現了時間溯行軍!數量四到五名!您讓我們特彆關注的新選組隊員——尤其是那個叫做‘大石鍬次郎’、一臉冷血的家夥——還在與薩摩藩兵對峙,大概是無法很快趕到這裡了!”
柳泉的臉色顯得更難看了。
她略微一猶豫,果斷說道:“鯰尾,你回去繼續和骨喰沿途關注新選組隊員們的行程。長曾彌君,你就和……”
她沉吟了一秒鐘,選定了人選。
“……和大俱利君迅速趕往三條通,解決了那些時間溯行軍之後再儘快趕回油小路這裡。我和兼桑繼續在此處監視。”
長曾彌虎徹和大俱利伽羅應了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鯰尾也迅速沿著來時路跑走了。
一分鐘之內,油小路通這裡就隻剩下了兩位和新選組有著極深淵源的人。
柳泉忍不住瞥了一眼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出聲的和泉守兼定,卻剛好瞥到他也正在看著她。被她看到之後,他還略顯慌亂地趕緊移開視線看向彆處,還欲蓋彌彰地咳嗽了一聲,略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我……我隻是在想!萬一新選組不能準時趕到的話——”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笑麵青江就回來了。
他們身後的小巷裡傳來極低的一陣腳步聲,大脅差隨即出現在柳泉身旁,壓低聲音對她飛快地說道:“伊東甲子太郎已經向著這邊走來了。確實隻有他一個人,獨自在路上行走。”
柳泉默了片刻。
……這是怎樣的盲目自信啊……京都的治安已經好到可以讓一個仇敵明晃晃地豎立在眼前、說不定哪天就能來個你死我活的人,出門不帶保鏢就隨意夜行了嗎……
和泉守兼定已經把自己剩下的那句話說完了。
“新選組看起來真的不能準時趕到了。那麼,要怎麼辦?”
他看向柳泉。笑麵青江也同樣看向柳泉。
事到臨頭了,柳泉卻反而鎮定了下來。
她微微勾起唇角。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衝出去把他殺掉啊。”她用一種“天涼了讓禦陵衛士破產吧”的理所當然口吻潦草地這麼說道,低下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刀。
“我們現在有三人,怎麼說也可以解決掉他吧。”她一邊輕手輕腳地把檢查過的刀重新推回刀鞘裡,一邊漫不經心似的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