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審神者回到了本丸之後,立刻先向骨喰藤四郎了解了一下他們遭遇時間溯行軍的情況。比如有多少人,是從什麼時間到來、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是否全殲,時間溯行軍的軍種構成,等等。
等到骨喰詳細彙報之後,她就點點頭,然後不同尋常地給骨喰下了一道命令,讓骨喰去向其他幾位此次一同出陣的付喪神們了解他們和時間溯行軍作戰的詳細狀況,彙總之後再彙報給他的哥哥一期一振——當日近侍——最後由一期一振和骨喰兩個人寫成詳細的報告遞交給時之政府。
沒錯,女審神者一貫的風格都是如此,絕對不會萬事都親力親為——當然也不會一直偷懶——而是該把工作下放給適合的下屬去做的時候絕不手軟,使喚起下屬乾活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客氣。
當然,應該由她自己來承擔的責任,她也不會躲避就是了。
一期一振代寫報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女審神者才放心地把這次的任務彙報也交給他去完成吧。
和其它本丸的近侍比起來,這座本丸的近侍,在新任審神者到來之後,職責就極度類似於秘書和助理,在公務方麵——無論是時之政府的任務、還是本丸運轉所需料理的各項雜務——女審神者好像十分信任擔任近侍的付喪神們。
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應該算是相互信賴但不依賴,相互尊重但又……微妙地存有距離的關係吧。
這一天,大家其實都看得出來,女審神者在回到本丸之後的情緒有些低落。所以即使是很喜歡找她玩的藤四郎家小短褲們都十分善解人意地沒來打擾她。當然,當女審神者打算出門吃晚飯的時候,一拉開門卻險些踩到門口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幾個盛著點心和金平糖的小碟子——引得她先是一驚、繼而啞然失笑——那正是藤四郎家小短褲們的關心。
不過在晚餐之前,她還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
去參加連隊戰的隊伍們回來了。總共三隊人馬,卻回來了十九個人——第一隊的隊長壓切長穀部走在隊伍的最後壓陣,和平常帶著資源出陣歸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他今天好像在特意照顧著走在他身邊的那一位陌生麵孔的青年。
得到了藤四郎家小短褲們的飛速通報,剛剛打算前往大廳的女審神者腳步一轉,徑直往庭院裡走去,剛好在廊下迎上出陣隊伍。
一一和出陣歸來的大家打過招呼之後,率領著第三隊的隊長三日月宗近刻意在女審神者麵前停下,等待著女審神者一路跟大家寒暄過來之後,衝著女審神者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女審神者:“……”
她好像有一瞬間露出了某種類似無語的表情,但很快又以那種鐵麵具一般的隨意且愉快的神色武裝起了自己;她從容地走向他,停在他的麵前,問了一聲:“這次出陣可還順利嗎?沒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吧?”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
“啊哈哈哈,幸不辱命。”他用一種極為官方的措辭回答道,繼而微微壓低聲音,像是要說什麼隻有他們兩人才應該知道的秘密似的。
“今天,替您帶回了新成員喲。”他含笑說道,蘊有新月之形的美麗眼眸微微往自己身後示意似的一瞥。
“對您來說,也許他是特彆的吧。——因為是您就任審神者以後,第一把從一開始就隻奉您為主人的刀啊~”
女審神者:“……哦?”
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眼睛。
“和我們這些侍奉過許多主人和審神者的刀劍相比,假如您覺得新來的刀劍更為貼心或者更為忠誠可靠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呢。”
女審神者隨著他的視線,將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走在最後的壓切長穀部身邊、短發利落身姿筆挺的那位付喪神。
然後,她微微彎起眼眉。
“撒,誰知道呢~”她模棱兩可似的回答道。
女審神者一副“我知道你想要從我這裡聽到的是什麼,但我就是不說”的表情,使得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臉上的笑意愈發加深了。然而與之相對的,他那雙著名的眼眸深處一絲笑意都沒有,像是靜冷的深潭。
“啊哈哈哈哈。”他發出一陣大家都已經聽習慣了的、爽朗(?)的笑聲。仿佛像是計算好的一樣,那陣笑聲的尾音剛落時,壓切長穀部和新來的那位付喪神剛好走到了他們麵前。
於是三日月宗近順勢就為他們引見(?)道:“哈哈哈,你還沒有見過這裡的主人吧?這位就是本丸的審神者——雖然她是新近來到這裡就任的,但是早在她成為審神者之前,我們就已經熟識了。雪葉君是一位出色的審神者,這一點你以後就會體會到的。”
那個青年似乎對上來就聽到了審神者的名字這一點感到有點發愣。
壓切長穀部隻好緊急消毒。
“不必緊張。雖然這麼稱呼,但這想必並不是主人的真名。”他先是對著新來的青年這麼解釋了一句,然後嚴肅地轉向三日月宗近,聲音嚴厲了八度。
“不過即使這樣,擅自使用未經主人同意的名字來稱呼主人也是失禮的。三日月君,希望您以後還能以更加謹慎的態度來尊敬地對待主人。”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
“啊,抱歉抱歉。”他毫無歉意地溫和說道,“因為從前這麼叫習慣了……一時間總是改不過來。畢竟我已經是個老人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