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齒地熬過了那一波後腦險些被撞而產生的暈眩感,模糊的視力慢慢聚焦起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果不其然就是——
欠身過來半壓住她、防止她輕易掙脫或反擊,臉上卻含著一個淡淡微笑的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
柳泉的大腦裡嗡地一下,被這種老梗擊潰了。
可惡啊——早就該知道這個我行我素的老人家,是根本不會因為房門開著、可能會被彆人看到而放棄自己打算的!
柳泉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來。
“來說說看吧——您到底想給大家造成怎樣的誤會才開心?”
或許是被突如其來地打過來的直球所擊中,天下五劍之一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好像還真的抬起頭來想了想,才和藹(?)地回答道:“啊,那當然是能夠讓我贏得賭局的誤會了~”
柳泉:“……想贏得賭局的話就去買冷門!!這是我最後的忠告!!”
三日月宗近:“啊哈哈,抱歉啊,我並沒有押其他人的習慣,也不打算打破這種習慣。”
柳泉:“……那就認命吧!你不能因為審神者沒讓你贏一次地下賭局就襲擊主人!這種事說到哪裡都是無理的!”
三日月宗近似乎微微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嗬嗬笑了起來。
下一刻,柳泉就渾身驟然驚悚地緊繃了起來!
因為三日月宗近居然用指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掃著她的臉頰,就這麼幾下之後,她的身上已經驚悚得汗毛直豎了。
柳泉:“……喂!到底想要做些什麼!你再這樣的話,我就要動用那些奇妙的超能力了啊——尊老愛幼什麼的大道理我們可以先放一放,瞬間讓你石化在這裡也不是不行……”
三日月宗近笑了。
“可以啊。”他突如其來地說道,然後微微俯下身子,嘴唇貼近她的耳畔。
“……隻要你還能用得出來的話。”
柳泉:!!!
看著她一瞬間下意識睜大了眼睛,三日月宗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不斷地用那些,去交換靈力了吧。”他緩緩說道,澄明的眼眸裡有一痕新月,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甚至能夠隱約看到她的倒影浮現在那痕新月之上。
“現在的你還有什麼?你那些引以為傲的能力,還剩下多少?假如不是那些能力已經差不多被交換殆儘,你是不會同意使用這種手段來補充靈力的吧?”他接二連三地拋出淩厲到令人幾乎無法招架的問題,然後在她的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那個吻仿佛並不含有多少貪欲,而僅僅隻是一種指示而已。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一沾即走,隨即他用指腹以一種仿佛充滿愛憐似的態度,輕輕摩挲著她因為愕然而微微張開的雙唇。
“是我這麼告訴你,你還有這樣的方法的吧?”他輕聲笑著,語氣像是一種溫柔而不動聲色的說服。
“我本可以等到你山窮水儘的時候,再要挾你付出更多來換取靈力……雖然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但我知道,你是那種為了使命、為了維護這個與你無關的世界,會付出生命的人……”
他搖頭微笑了一下,語氣也變得好像有些無可奈何。
“雪葉君。”他突如其來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柳泉:?!
三日月宗近忽然挨近她的耳旁,他的雙唇在說話的時候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耳垂。
“……讓我贏。”
他說。
“因為不管你在此遇到了怎樣的困境,我永遠都比彆人更理解你的選擇,也永遠都比彆人更有辦法幫助你。”
柳泉先是微微瞠大了雙眼,側過臉來,直視著他那雙內蘊新月的瞳眸。然後,她緩緩合上了眼簾,就像是已經下定決心不想受到他的影響和支配似的。
“……不。”她回答道。
“雖然很遺憾……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向我釋放出這麼多的好意。所以,完全不敢接受。”
也許是因為合著眼簾、不用直視著三日月宗近的臉,她反而比往常要來得更加直率些,說話也更加坦白些——雖然他們兩人現在的姿態,實在不宜進行嚴肅(?)的對談。
“長久以來,即使再難的問題,我也必須要自己去麵對……”她平靜地用一種敘述的口吻說著,垂下的長睫微微抖了抖。
“……我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的。所以,請不要讓我習慣了去依賴什麼人的力量。因為這樣的好事是不會永遠發生的。”
三日月宗近仿佛有點驚訝於聽到她這樣的剖白,頓了一下,忽然右手在她臉旁的榻榻米上一撐,借勢坐了起來,就那麼側著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仍然沒有立刻彈起來坐直的女審神者。
“可憐的孩子。”他含笑說道,語氣不辨喜怒,注視著她的眼神倒是很柔和。
“你不能永遠照顧著所有人……嘛,不過,這些事情我們可以以後再說。”
他輕描淡寫地轉換了話題,一點都看不出他有何挫敗之感,他注視著她的眼神裡恰如其分地及時帶上了一點旁觀者單純的好奇。
“這一次你又想照顧誰呢,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笑眯眯地說道。
“讓我來猜猜——是那個整天都在找哥哥的好弟弟嗎?”
女審神者的長睫微微一抖,睜開眼睛就這麼仰躺在榻榻米上,向上仰視著半側過身、俯視自己的天下五劍之一。
……啊,萬一現在被人看到的話,這種姿態說不定比剛才那種還要說不清楚啊……?
這種奇怪的想法一瞬間掠過她的心頭。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否認他的猜測。
“在前任審神者的手裡,這座本丸可一直是全刀帳啊。”她有點避重就輕地答道。
“所以到了我的手裡,也想好好地繼續把能夠搜集到的刀劍都拿到手啊~幸好現在要找的隻有髭切一把刀,否則的話我真的是要頭痛死了。”
“嗯~是這樣嗎。”三日月宗近點了點頭,就好像很能接受這樣的解釋似的。
不過下一刻他又彎起眼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那麼,希望你早日幫他找到他的阿尼甲啊~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他也就不值得你這樣特彆地關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