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樣的一個人——儘管和她所認識的,並不完全算是同一個人;但毫無疑問地,他們又是同一個人——正在夜幕裡沉默著的前方,為會津藩要賭上性命善儘一己之微衷。
那樣的一個人,就在被神無凜音阻擋的正前方的黑夜裡,將要麵對十倍百倍於己方的敵人和如雨傾瀉的子彈與炮火……
那樣的一個人,是她必須前去支援的——
因為,她不是早就對那個鬼族的重要人物天霧九壽說過嗎?
【一君是我的同伴,不管多少次我都會趕著前來支援他的】
“……這種人類彼此之間存在著的信義和情誼,你們想必是不會相信和理解的吧。”
她不知不覺地說出了聲。
站在她對麵的神無凜音好像微微一愣。
“……什麼?”
這聲短促的反問,反而讓柳泉回過神來。她直視著神無凜音,臉上慢慢綻開一個釋然而無畏的笑容。
那是,有所覺悟的表情。
“看起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她朗聲說道,重新架起了刀。
“雖然不得不與你戰鬥,但我不可能在此停下。”
“因為我對自己發過誓的——”
“我,絕對不要在悔恨之中度過自己的餘生。”
“明白嗎?……我,絕對會獲得勝利。然後通過這裡,去如來堂——”
“聰明的話,就趁現在趕快放手吧!”她最後厲聲喝道。
“彆再拖著你的刀劍和你一道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了!因為那道路是錯誤的!!”
神無凜音:!!
被這樣當頭厲喝,她默了片刻,卻突然哼笑了起來。
“嗬嗬嗬嗬嗬——”
笑聲未歇,她忽然丟開手中的刀,改而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拔.出一柄手.槍來!
下一秒鐘那黑洞洞的槍口就直直指向了柳泉。
“自信的大話,彆說得太滿了!”她同樣厲聲喊道,繼而微微昂起下巴,臉上略帶一絲得意之色地盯著柳泉。
“不是要獲得勝利嗎?”她嘲笑似的說道,“……那就來試試這個吧!”
看到對手的手裡突然出現了管製槍.械(霧!),柳泉的雙眼一瞬間瞪大了;緊接著她又閉了閉眼睛,臉上重新出現了無奈的神色。
“這下就有點棘手了啊~”她歎了一口氣,緩緩直起背脊,放下了刀——
接下來的事情,仿佛都是在這一刻同時發生的。
無視身旁的付喪神們發出痛苦的低吼或痛哼聲,更加不在意他們先前俊美而令人目眩神迷的外形扭曲成怎樣猙獰的樣子,神無凜音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毫不猶豫地朝著對麵的、同樣身為審神者的女性扣下了扳機!
槍聲響起的一瞬間,女審神者條件反射似的將右手猛然一抬,仿佛想要做些什麼匪夷所思之事,又仿佛隻是下意識地想要徒勞地做些防禦——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猛地從她們身側衝了過來!那道黑影並不是徑直愚勇又忠誠地擋在柳泉麵前,而是直衝向對麵打算開槍擊殺同僚的那位已經暗墮的女審神者!
而在這一切的一切發生之時,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在黑暗籠罩下的天地間響亮地回蕩著。
那道槍聲炸響過後——
那個從旁斜插.進兩位女性審神者之間、意圖攻擊開槍的那位審神者的黑影,並沒有倒下。
當然頭頂或身體的某一部分也沒有長出什麼骨刺之類猙獰可怕的新零件。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但並沒有失去力氣地摔倒。
那雙蘊有新月的眼瞳一瞬間因為極度驚訝而緊縮了一霎,然而他仿佛立刻就省悟過來一般,飛快地出劍,啪地一聲——
以刀身將堪堪凝停在半空、距離他隻有幾步之遙的一枚金屬子彈,擊落在地上。
然後,他慢慢地轉過頭去,望著站在他身後、右手中仍然握著那柄太刀“一期一振”,左手卻豎了起來、掌心朝向麵前對手的女審神者。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忽然又回過頭去,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位開槍的女審神者,利落地下了她手裡的槍、又從不知哪裡抽出一條繩子——稍後柳泉才發現,那條繩子是三日月宗近從燭台切光忠友情出借給他的那一整套黑西裝出陣服外置的肩甲上抽下來的——毫不留情地將神無凜音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綁了個結結實實。
然後,他才重新走回柳泉的麵前,在距離她隻有兩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注視著她有點中二地豎起左手、掌心朝前的造型,眼裡漸漸泛起了一絲笑意。
這個時候,柳泉帶來的其他付喪神,也差不多都已經在與神無凜音麾下那些被迫暗墮的付喪神之間的戰鬥中取得了勝利。
在黑暗的原野上,天下五劍之一的那雙著名的眼瞳中,似乎泛起了一絲異色。
“……是因為害怕我受傷嗎。哎呀,真是高興哪。”他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