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
她還沒想明白係統菌這是什麼意思,就感到自己身體裡那股暖流急劇退去,就像是潮水退潮一般,幾乎是轉瞬之間就褪得一乾二淨!
她發出一聲驚呼,再也無力操控那枚原本應該飛向如來堂前戰壕的炮彈,眼睜睜看著它遵循著原來的飛行軌跡,劃出一道拋物線落了下去,轟的一聲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大坑,飛沙走石,火光升騰!
柳泉:!!!
不行啊!齋藤一和三日月宗近……他們兩人還沒有完全脫離那枚炮彈的轟炸範圍啊!!
她一瞬間簡直心膽俱裂,毫不考慮地邁開腳步,衝向那一團黑煙騰起之處。
愈是接近那團黑煙和火光,就愈是感到飛沙走石撲麵而來,砸得她的臉一陣刺痛。附近的植物也被爆炸發出的衝擊波及,發出簌簌的響聲,枝條折斷,破碎的樹枝和葉片四下飛舞。嗆人的火光和濃煙灌滿了她的肺腔,灼燒著她的肌膚。
“喂……!一君!!三日月!!”她聽見自己這麼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一瞬間,強烈的焦慮和無能為力的痛苦猛烈地襲擊了她,讓她茫然地站在原地,渾然忘記了身後也許還有新政府軍發出的槍彈的威脅,又是孤獨、又是想哭。
所以她是為什麼到這裡來的啊?為什麼要甘心聽從那些見鬼的法則所支配啊?沒有靈力的話,就……就去和大家一樣,不就好了?!反正隻是睡覺而已,和生死比起來,一點也不重要的不是嗎……?!
然後,她聽到居然還沒下潛的係統菌在她腦海裡歎了一口氣。
【真是冥頑不靈啊。】它冷冷地說道。
【拜你所賜,早該負重傷的齋藤一,現在還在活蹦亂跳哪。不這樣的話,你何以維護曆史?難道要保護他到天明,再自己刺他十刀八刀嗎。】
柳泉:!?
係統菌冷笑了兩聲。
【你以為我是那種愛強迫下屬去乾被發小黃牌的糟糕事的家夥嗎。……歸根結底,你又要適時使用超能力、又不想被發黃牌的話,這麼做是最好的。】
柳泉:???
然而係統菌再也沒說一個字,就這麼不理(?)她了。
柳泉愕然,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帶來的那幾位付喪神——一期一振、螢丸、極化平野和極化博多——此刻都已經從戰場上消失了!
柳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剛剛並沒有強迫那些刀劍重傷還要出戰吧?!所以並不可能是碎刀,對吧?!
然而,現在這茫茫一片大地上,彌散著嗆人的硝煙,泥土翻起、樹木折斷、房屋殘破、戰壕塌陷,天空籠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唯有天際遙遙透露出一線曙光,卻還沒有照耀到她所在的地方——一時間,這宛如人間地獄一般的戰場上,卻呈現出一片死寂,仿佛在時間的洪流中,隻剩下她一個人,還站在這裡,被遺忘,被放棄,徘徊在時間無垠的永恒之中,無處可去——
正在她陷入一瞬茫然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咳咳……哈哈哈哈哈——不,不是該笑的時候嗎。”
柳泉猛地轉過身去!
果然,在黑煙彌漫的戰場上,從那團煙霧當中慢慢走出來的,正是三日月宗近。
這一次他看上去可比剛才糟糕多了——出陣服上七橫八豎地多了很多缺口,沾滿了灰土和一些可疑的深色痕跡,臉頰上甚至都有一道劃傷;衣袖少了一截,露出其下他戴著的黑色長手套的全貌來。那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全是縱橫的劃傷,頭發也淩亂了一些——
重要的是,他甚至還挽扶著一個人!
他把那個人的一條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著對方慢慢行走;但那個人看上去傷得很重,垂下的右臂上似乎有蜿蜒的血跡,一滴滴沿著下垂的手臂流到指尖,再從指尖那裡滴到地上。
柳泉呆愣了一秒鐘,某種體認忽然猛地跳進她的腦海裡,像個大錘一樣地一下下在那裡猛烈地錘擊著她的大腦。
……是三日月宗近!而且,他架著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齋藤一!他們都還活著!因為假如齋藤死了的話,三日月宗近是不會這麼像架著個大活人一樣地架著他走路的,隻會自己回來向她報告說“很遺憾”……
一股熱流猛地湧進她的眼裡。柳泉感到自己鼻子一酸,眼淚就像完全不受自己控製,開了閘一般地從眼眶中洶湧地撲了出來。
“三日月!”她大喊道,移動腳步飛奔向他們,不再費心掩飾自己聲音裡的哭腔。
“太好了……你們都還活著……我還以為……還以為……”
“因為我的失誤而被我害死了”這樣的話就哽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