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皇妹是黑月光 西朝 5005 字 9個月前

竺長生動了動唇,隨即又閉住。

陸澂的反問,很顯然,自己隻能答否。

可若是答否,便等同於否定自己先前親口說過的話。

依舊是輸。

竺長生不禁重新打量起對麵的男孩來。

年歲不大,其貌不揚,姿態拘謹,像是還憋著一口氣般的、臉色漲紅得難看。

可望著自己的那一雙眼睛,偏偏始終神色銳而無懼,清炤若破雲之電。細看之下,倒頗有些懾人心魄的意味……

竺長生沉默片刻,合掌徐言:

“世諦之法皆如幻化,所謂般若波羅蜜者,成無上正真道之根也。”

座上眾人,單論佛法,無一人能高過竺長生。到了辯無可辯的境地,他隻需用深奧的經文來岔開話題、避重就輕,就能擊對手一個不知所謂。

然而,出乎竺長生的意料,陸澂並未糾結佛理,卻又再次反問:“僧……僧者言道,道者亦言道。那……那請問法師,何謂‘無上正真道’……”

話音未落,胸腔裡強壓住的氣息突然翻湧了上來,再抑製不住,人倏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一次的咳嗽,長且急,根本停不下來,幾乎嗆住了呼吸,小臉即刻漲得發紫。

王迴見狀終於反應過來,俯身向聖上急道:“表弟患有宿疾,需得立即出去透氣!”

蕭景濂也被嚇到,連忙吩咐左右,讓侍官幫著王迴、將陸澂扶了出去。

人退去了殿外,下了玉階,隱隱都還能聽到不斷的咳嗽聲。

太後忍不住開了口,對身旁的女官叨念起來:“我就是說,那孩子身上定是有病根沒清好!”搖了搖頭,歎了聲,“也是個可憐的!身子那麼弱,卻偏偏生在了慶國公府……”

主位上的蕭景濂,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意興闌珊,視線掃視一圈,“這題目,尚且沒論完吧?”

轉向身旁的竺長生,“剛剛陸世子說的無上正真道,法師當作何解?”

竺長生合掌道了聲“阿彌陀佛”,卻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陸澂最後的那個問題,是要他在佛家的“道”、和道家的“道”之中,選出一個“無上正真道”。

竺長生對道家理論並不十分了解,且麵前的這位中原君王,既尊佛也崇道,怎麼答,似乎都有觸怒君王的可能……

殿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凝固起來。

這時,一直靜坐觀戰的蕭劭,執麈在手,緩緩開了口:

“易辭有言,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敬佛者通達二諦,修道者以無為而為,俱是依道而行。劭曾聞僧者言:‘諸法本無,為第一義諦;所生萬物,名為世諦’。如來興世,以本無弘教,所以僧者常言‘諸法本無’、‘一切諸法本性空寂’。 ”

他向竺長生微微頜首,“法師可聽過道者‘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之說?天下萬物,皆以有為生,以無為本,這根本之意,與佛法可謂殊途同歸。”

蕭劭模樣生得俊秀,舉止又十分溫文貴雅,淺淡笑言間的一番話,靜謐和緩,不疾不徐地駁了適才陸澂的詰問,也替竺長生解了難題。

竺長生暗鬆了口氣,雙掌合十,“善哉善哉,正是四大從空而生矣。”轉向蕭景濂,施禮道:“五皇子悟性高深、精通佛學,實乃皇室之福。”

然而蕭景濂看了眼兒子,卻沒再接話,重新又選了個題目,令眾人再議。

蕭劭寂然而坐,執麈垂目,默默地彎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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