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嬪見乳娘被踹,焦急查問狀況,卻被張姏姆一把抱住。
“我的娘娘啊!你為何就如此沉不住氣?”
張姏姆砸著地磚,聲淚俱下,“公主再千好萬好,也比不過五殿下對你重要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啊!咱們殿下的前程,如今全毀了,全毀了……”
屏風後的阿渺,早已血液冷凝,渾身僵硬的失去了知覺。
腦中從一開始的一片空白,再到後來無數個響雷轟然炸響,如今,隻剩下一片糾結著的混亂與彷徨。
意識墜入了一片空洞的黑暗,沒有邊際的,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她不是阿娘的女兒……
不是阿娘的女兒……
阿渺機械地抬起身,攥緊了胸前的衣襟,依舊止不住那波及開來的陣陣心痛。
她不但不是阿娘的女兒,而且,還是剛才那些可怕情形的罪魁禍首。
若不是因為她,一向恬靜貴雅的阿娘,不會冒失阻攔聖駕、語出威脅。若不是因為她,向來儒雅自持的父皇,不會失控到動手打人……
還有她的五哥……
阿渺想到蕭劭、想到父皇臨走前的狠絕之語,胸中痛楚更盛,大口地呼吸了幾下,仍舊覺得雙腿發軟,一步步踉蹌著退回到榻邊,癱坐下去。
這時,屏外的程貴嬪也想起了女兒,慌亂地站起身來,迅速抹去麵上的淚水,語氣惶恐:
“阿渺。”
她快步走向內廂,越過圍屏,撩開了紗帳。
榻上的阿渺,卻已裹緊了被衾,小小的身軀側向著榻內,似乎睡得正是香甜。
程貴嬪有些不放心地湊近了些,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鬢發,低低喚了聲:“阿渺?”
阿渺一動不動,氣息均勻。
張姏姆走了過來,“公主年紀小,又剛吃了藥,定然睡得深沉。娘娘不必擔心。”
程貴嬪微微點了下頭,又摸了摸阿渺的頭發,幫她掖了掖衾角,才又放下簾子,退了出去。
榻上的阿渺,慢慢地睜開了眼,茫然地盯著枕角處繡著的那朵金絲白紋曇花。
那層層舒展的花瓣上,早已是浸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