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2 / 2)

皇妹是黑月光 西朝 9173 字 11個月前

可她心裡終歸還是記掛著兄長,因此也就稍稍關注了一下王迴那邊的動靜。這一關注,倒讓她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跟在王迴身邊的一名武將,正是當年在富陽關暗殺了她父親的那個玄武營將領,郝傑!

白瑜攥緊環首刀的刀柄,略顯濃重的眉眼裡蘊滿著決絕,沉聲道:“我想殺他!親手殺他!”

白瑜對郝傑有多恨,阿渺大概是這世上最清楚的人。

當年在富陽關暗殺了趙潛的將領身份,是後來趙易去了沂州之後、才慢慢打聽出來的。最初的那幾年,白瑜並不知曉仇人的姓名,隻和阿渺在練功的木樁子上刻了個醜惡的小人,日日對著揮刀亂砍,直至虎口破裂、滿手血泡。

正是靠著那種強烈的恨意,兩個稚齡嬌弱的小女孩,才撐過了卞之晉的嚴酷訓練,一點點變得強大起來……

“我想殺郝傑,可我不清楚我哥什麼時候才對王迴下手,害怕打草驚蛇、壞了他的正事,所以一直不敢貿然出手。”

趙易身邊,帶著魏王府麾下最精銳的一隊人,還有蕭劭從前在風閭城秘密訓練的那批私兵,所行之事,可見十足緊要。白瑜不敢壞了五殿下和趙易的大事,卻又實在放不下眼前難得的複仇機會。

昨夜行至連通東海的三川河附近,再往前走,就是海陸分割、不得不乘船出海的交界地了。白瑜清楚,這是她能親自動手的最後機會!於是糾結半日後,決定想辦法把郝傑單獨引出來,在不驚動王迴的情況下、先取了郝傑的性命!

然而事情進行起來,卻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容易。

“趁著郝傑帶人先行探路,我想辦法把他引到了河穀北岸,可沒想到,他沒中我們的埋伏,身邊還有幾名極難對付的高手,傷了我們不少人……”

白瑜又是沮喪又是憤怒,此刻麵對著阿渺,還有些難以言繪的愧疚。

五殿下信任她,委她重任,也從不因為她是女孩、就輕視她想要成為將領的誌向。可這一次,她自作主張地去引殺郝傑,不但冒了暴露身份行蹤的風險,還差一點讓隊伍原定的行路計劃被打亂,實非身為人臣者所應為。

白瑜思及此,將懷裡的環首刀放到一旁,支起身來、變坐為跪,俯頭觸地,向阿渺頓首行禮。

阿渺腦中正思緒飛馳,默默拚接著各條信息、試圖將它們串聯在一起,卻不料白瑜突然朝自己跪行起大禮來,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道:

“你這是做什麼?”

白瑜語氣鄭重,“為將的第一要旨,就是要忠君。我領了五殿下的命令,卻中途因為私心而延誤行程,還請公主代替五殿下責罰我。”

阿渺心中滋味百般,拉住白瑜的手,道:“我為何要責罰你?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想法!殺父仇人就在眼前,換作是我,也不可能做到視之不見。”

她沉默了會兒,緩緩繼續道:“這麼多年了,因為我阿娘的死,我至今都不願意見我二姐一麵,若是陸元恒或者程卓出現在我麵前、而我又有機會動手,又豈能忍住不出手?當年郝傑在富陽關暗殺趙將軍之事,我親眼所睹,你和趙易哥哥有多難過,我也比誰都更清楚……”

兩人生平第一次見麵,在那輛逃離富陽的窄小馬車上,一個因為奔波流離、臟的看不出原本的麵色,另一個剛剛喪父、一臉的茫然,靠著吞下小公主遞來的酸野果,才逼出了哽咽滿腔的淚水……

白瑜抬起眼,望著阿渺。

刹那間,眸中皆有淚光隱現。

白瑜握緊拳頭,“可我已經試了,卻還是沒能殺得了郝傑……”

阿渺抑製住情緒,思忖問道:“之前你是不是在河穀外的堤岸附近跟郝傑交過手,然後就沿著河騎馬撤離了?”

白瑜點頭,“我不想留下能被追蹤的線索,就先棄了馬、在漁船上躲一陣子。”

“但我剛才跟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郝傑的追兵。”

阿渺道:“他身邊既然有厲害的高手,卻沒有選擇繼續追殺你們,那會不會意味著,王迴就在附近?因為郝傑不敢撇下他走太遠,才沒有追過來?”

白瑜想了想,點頭表示讚同:“有可能。那個姓王的,行跡十分隱密,之前我好幾次親自去查,也隻查到了出來探路的郝傑。”

白瑜的輕功雖不及阿渺,但也不容小覷,應對普通的官兵與暗衛,理應不在話下。

阿渺垂眸思考了良久,最後權衡判斷道:

“我不太懂調兵遣將的謀局之事,但我相信我五哥的決定。既然他隻安排你去取黃金,又將精銳和私兵派遣給了趙易哥哥,自然是有他的判斷和考量。如果我們再貿然行事,說不定會壞了大局……”

她抬眼望著白瑜,神情懇切,“要不這樣,你派人去查探一下你哥哥的情況,看看能不能確認他的安危。王迴若在附近的話,他說不定也在。要是趙易哥哥沒出什麼事,我們還是先出發去東海比較好。論對敵經驗、部屬軍力,趙易哥哥都比我們更適合出手去對付王迴和郝傑。你說呢?”

白瑜垂下眼,沉默住。

過了半晌,點了點頭,“好。”

說完站起身,喚來名部屬,吩咐了幾句,令其下了船。

阿渺靠到席子儘頭的一摞氈毯上,繼續思考心中未解的疑問。

趙易和王迴那邊的情況,實在有些古怪的令人難懂。

白瑜說她沒有去過霜葉山莊,那之前去山莊的那隊人又是誰?為什麼會有人埋火|藥偷襲他們?偷襲的人,又是什麼身份?

路上遇到過的人都曾證實說,那夥前往霜葉山莊的人馬、所用坐騎俱是千裡良駒,絕非尋常人物。

那會不會……是趙易他們?

又或者……

是王迴?

還有那個有可能是涼州部將的青門弟子無瑕,他又為什麼出現在了霜葉山莊附近?

難道是祈素教跟隨王迴一同北上,偶遇涼州部屬,便行追殺之事?

阿渺腦中一片混亂。

一日兩夜的奔波與勞累,令她的身體疲憊到了極點,思索著難解的疑問、又吃了點白瑜送來的乾糧,靠著氈毯,不知不覺的,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待到轉醒之際,隻聽得船外驟雨傾盆的聲響,篷頂上密集地打落著劈啪的雨點,艙內幾近漆黑。

她坐起身來,讓視線漸漸適應光線、隱約看清了艙內事物的輪廓。

船裡的人數,明顯變少了。

一名靠近艙尾的護衛見阿渺醒來,目露惶色,慌張俯首行禮,“殿下。”

阿渺心中升出不好的預感,急問道:“白瑜呢?”

護衛伏在艙板上,“趙姑娘帶了三個人,去殺郝傑了……她吩咐說,若是她醜時尚未返轉,就讓我們駛漁船直接去東海……”

阿渺聽得混亂,暗運內力、意識到自己竟被下了蒙汗藥,不覺又急又氣。瞧著這護衛的反應,想必是白瑜把藥摻在了之前的乾糧裡,估算著自己會一覺睡過醜時!

她盤膝坐起,將真氣運行周身流轉一圈,確認不再受藥物所擾。想來或許是前日吃過無瑕的那顆解毒丹,竟讓她提前蘇醒了過來……

阿渺急切起身,令人給船主夫婦鬆綁道歉、賠了銀兩,又向那婦人求了套暗色的衣物換上,伸手觸摸腰間時,突然發覺冰絲鏈不翼而飛,再摸索草席邊角,先前放在那裡的那柄軟劍也不見蹤跡!

“她連我的兵刃也拿走了?”

護衛額頭冒汗,“好像是……”

阿渺咬著唇,氣得不知是該罵還是該哭,轉念之間,忽而又想起了什麼。

“她,她碰了那把軟劍?”

阿渺麵色一凝,倏然失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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