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1 / 2)

皇妹是黑月光 西朝 8127 字 10個月前

蕭劭之前因為阿渺昏迷不醒, 放心不下,索性將平日議事的場所搬到了她休息的外殿之中,時間長了, 也就沒有再換回去。

阿渺臥床休養了幾日, 身體漸漸恢複,偶爾還會起身在室內活動活動筋骨、蹦跳一番,聽聽哥哥在外廂與朝臣論證的內容。

如今沂州的曹胡二族相繼被拔除, 皇後依舊被軟禁, 齊帝蕭喜徹底失去了舊臣的扶助。他原本就是有些心誌不穩之人, 之前對五弟的各種忌憚與戒備、此時全然被暗壓心底的懼怕所取代,日日在宮裡喝得酩酊大醉, 不理朝政。

蕭劭如今的權勢, 幾乎等同攝政, 朝內外的大小事都經由清泉宮決斷, 每日出入奏報的官員更是絡繹不絕、持至深夜。

因為軍資提前抵達, 風閭城出兵南征的日子也提前了許多,趕在了冬季來臨之前,將戰線延至了長平, 如今正在集中兵力攻打洛陽以北的河內郡。

阿渺整日在內廂裡聽著外殿的奏報,心中亦是緊張, 讓侍女找了份輿圖,鋪在坐榻上垂首研究。

午後蕭劭議完了政、踏入內廂之際,便見阿渺跪在榻前, 微微傾著身,手裡提著支鼠須小筆,埋首在輿圖上圈圈畫畫。

他凝視她的背影片刻,緩步上前, 低語溫柔:“在做什麼?”

阿渺扭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輿圖,“我胡亂畫的,哥哥千萬彆看!”

她之前聽安思遠說過洛陽附近的駐軍情況,知道河內郡是個極重要的關卡,所以忍不住按著小時候跟安思遠用石子擺軍陣的法子、在輿圖上邊畫邊分析起來,可畢竟沒係統地學過兵法,畫著畫著、就又把注意力轉到了兵器上,整張圖上到處都塗著刀槍劍戟……

蕭劭笑了笑,看著阿渺手忙腳亂地卷起輿圖,從懷中掏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漆匣,遞了過去:

“生辰禮物。”

阿渺接過匣子,眼蘊驚喜,“是什麼?”

她掀開白玉扣,打開匣蓋,從裡麵取出一支淨白玉的發簪。

簪身的玉質既清透又溫潤,是極其難得的羊脂淨白,簪頭細細雕琢出一朵薔薇花,五個花瓣自然舒展、渾然天成。

阿渺喜歡得不得了,忙不迭走到銅鏡前,抬手往頭發裡簪去。

蕭劭也跟了過去,“上月二十七是你生辰,人卻還昏迷著,稀裡糊塗的,就滿了十五。”

阿渺還梳著小女孩的發髻,簪不穩這麼長的發釵,戳來戳去地滿頭試著,一麵望向銅鏡裡的蕭劭,抿著嘴角,“怎麼會是稀裡糊塗?哥哥這不是送我發簪了呀!”

“小心戳到頭。”

蕭劭無奈地摁住她的手,取過發簪,另一手拆開她的發髻,重新繞於手中、慢慢往上盤綰。

阿渺驚訝,“哥哥會梳女孩子的發髻?”

“從前見張姏姆給阿娘梳過……”

蕭劭抬起眼,視線落在鏡中的兩道身影上,手中動作不由得漸漸放緩、最終徹底停了下來,慢慢鬆開了掌心裡的那一綹青絲。

“還是等行了笄禮再戴吧。”

他退到一旁,示意侍女上前替阿渺整理妝發,自己取過漆匣,將簪子重新放了進去。

阿渺有些不舍,把匣子要了過來,抱在胸前,“我生辰都已經過來,還行什麼笄禮?”

蕭劭撩袍坐在榻上,“年底之前,我們會搬去長平郡,到時候,我會請安侯夫人為你主持笄禮。她與阿娘是舊識,身份也不低,算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們要搬去長平郡?”

阿渺也顧不得一縷頭發還被纏在梳子裡,扭過頭來,“哥哥是要親自去前線督戰嗎?”

“算是吧。”

如今南朝與柔然有了聯姻之盟,大齊被夾在中間,西邊還有一個涼州,局勢不容樂觀。蕭劭必須敢在對手有所行動之前,儘快攻下洛陽,拿穩中原的據點。

皇室西遷,一則為了士氣,二則也是為防柔然南下、沂州陷入孤立無援之境,三則……他也想近一點試探涼州的反應,想辦法招降周孝義。

阿渺聽說包括蕭喜在內的所有皇族、都要西遷出沂,不禁喜憂摻半:“哥哥是要舍棄沂州了嗎?陸元恒的兵馬若從江北而上,很容易就能攻下整個沂州。”

蕭劭道:“趙易會留守沂州,確保後方無虞。”

阿渺梳好了發髻,坐回到蕭劭對麵,“白瑜也留下嗎?”

她聽說白瑜順利地從東海帶回了黃金、還偶遇了“流落在外”的卞之晉,便一直想找機會去見見他們,而且她的冰絲鏈和軟劍,不知被白瑜藏去了何處,她還盼著分析一下那把軟劍的鍛造工序和材料,幫安侯造出克製涼州人鏈枷的馬戰兵器呢!

蕭劭取過侍女奉上的茶盞,低低“嗯”了聲,“等她的刑傷好了,便會留在護軍之中。”

刑傷?

阿渺抬起了眼。

蕭劭沒有瞞她,將白瑜自斷手指、之後又在武衛司領了八十軍杖之事,略略說了一遍。

阿渺麵色微滯,盯著蕭劭,幾次翕合嘴唇,卻都沒說出話來。

“原本罰她的事,應該由你親自來辦。她當日,違抗的是你的命令。”

蕭劭抬眼瞧見阿渺的神情,語氣和緩了幾分,“小時候,哥哥不就教過你、該如何賞罰臣下嗎?忘記了?”

阿渺垂下眼,搖了搖頭,“沒有。”

人主者,以官人為能者也,要知人善用、親近賢良,不能失了威嚴,需得讓人敬畏,可也不能太凶,否則便會失了人心……這樣的話,小時候五哥總對她說,早就背熟了……

“賞需服人,罰需甘心。”

蕭劭道:“身為主君,不能濫賞無功之人,如若給獎賞,必須給得讓其他的臣下也能心服,否則便會引發眾忿。若是罰人,則須得讓受罰之人心甘情願地認罰,否則他若覺得不甘、心存怨恨之意,便是在你身邊埋下了禍根,你要時時記得。”

阿渺點了下頭,望向蕭劭。

“所以……白瑜那樣做,就是為了自證甘願受罰、徹底打消哥哥的疑慮,對嗎?”

“她有沒有想到這一層,我無法斷定。”

蕭劭修長白皙的手指撫著杯沿,沉默一瞬,“但我確實,因此少了些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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