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處的鐵匠起身走了過來,見阿渺低頭展著人偶上的鐵片,有些窘迫地說道:
“這鐵片打得不好!讓你見笑了。”
“已經很好了,我還從沒見過能把鐵片打得這麼軟、這麼薄的。”
阿渺抬眼微笑:“能做成這樣,肯定花了不少工夫吧?”
鐵匠從她手裡接過人偶,“花工夫倒不怕,就是這鐵器很難鑄得又堅又韌。我試過十來種不同法子調劑,都得不出想要狀態,說到底,還是自己手藝不行!”
阿渺想起之前跟趙易討論的銀安閣宮牆之事,若有所思。
待鐵匠離開之後,她對陸澂說道:“我原本還想著請他給我也做個人偶,就做成你幫我收著的那個布娃娃的模樣……可沒想到,鑄鐵這麼麻煩。”
陸澂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阿渺清澈的眼神,神色強抑淡然,取過桌上人偶再細看了一下,開口道:“還好。”
雨勢漸漸轉弱。
兩人起身,向店主夫婦致謝告辭。
守在外麵的護衛匆匆現身,向陸澂低聲稟報了幾樁事宜。
阿渺見狀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什麼想買的了,這就回去了。”
編排完那麼丟臉的藉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再繼續一直相處下去……
陸澂道:“我送你。”
阿渺道:“不用了,你讓護衛送我就好。”
陸澂沉默一瞬,“好。”
阿渺糾結了下,又道:“上巳節那天,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皇寺?”
陸澂看著她,“好。”
阿渺垂下眼,“那離京的事……以後再說?”
“嗯。”
她心頭大石落地,戴上帷帽,斂衽告辭。
回到蘭苑,已是傍晚時分。
阿渺換了衣裙,按慣例去探望祖母。
老太後進了些晚膳,正靠在引枕上闔目休息。阿渺詢問了侍女幾句日常,便乖巧地坐到祖母身邊,一麵為她捶敲四肢,一麵不著痕跡地查看了一下老人的脈象。
太後睜開眼,昏花的視線依稀捕捉到阿渺的輪廓,幽幽問道:
“令露她,可好些了?”
阿渺手中的動作微頓了一瞬,隨即繼續,“好些了。”
為了不讓太後擔心,她瞞下了令露這幾日不來問安的真實原因,隻說是染了風寒。
太後沉默了會兒,開口道:“我眼睛雖然看不清了,可心還清楚。”
她畢竟是經曆過四代皇朝的人,又在這蘭苑裡住了近十年,對任何細微的變化都異常敏感。
令露突然病倒,身邊服侍的人也被換掉,就連守衛走動的聲音也愈發密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