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
江景行從一開始的不屑,到漸漸沉默。
隔著半米的距離,他一瞬不瞬望著眼前這個人。
在他眼裡,淩旭隻是一個大男孩而已,遠遠算不上對手。他也說不清是出於什麼目的,有對溫藍過去的好奇與探究,也有幾分說不清的隱秘心思。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將自己和淩旭拿來比較。
論條件,他當然不會輸給淩旭。
可敏銳如他,自然明白感情這種東西與個人條件無關。或者,無必要關聯。
新聞裡不也總是有那種博士後喜歡上大字不識的農女的故事嗎?聽來荒誕,卻是事實存在。
淩旭自然不是一個蠢人,那麼,是誰給他這種底氣?
這樣信誓旦旦,不願放棄。
他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緊緊地盯著淩旭,這一刻竟然有種超乎尋常的惱恨。
偏偏淩旭完全沒有察覺到,繼續如數家珍,說著他和溫藍的過往點滴。此舉,完全激怒了江景行。
原本想跟他攤牌,臨到了了,忽然就不想那麼便宜他。
江景行忽然無聲地笑起來。
“哥,你怎麼了?”淩旭見他臉色難看,不禁怔然。
江景行這人一直都是風度翩翩的,很難在他臉上看到平靜和微笑之外的表情。
“沒什麼。”江景行很快回神,意味深長地說,“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淩旭沒有多想,苦笑著繼續:“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讓她回頭。”
江景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回頭?”
“她會的。”
“這麼久了,她有理過你嗎?女人變心是很快的。就算她曾經愛過你,現在也不見得還喜歡你吧?”他語氣淡淡道。
淩旭心裡一突,不確定地看向他:“哥你是什麼意思?”
江景行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有彆的男人了。”
淩旭皺緊眉頭:“這不可能!”
溫藍那麼愛他,怎麼可能移情彆戀喜歡上彆人?
她對他那些付出不是假的。她那麼關心他,怎麼可能愛上彆人?!
而且,有幾個男人比得上他啊?
就算有為溫藍的美貌所折腰的,也頂多見色起意。誰願意像自己一樣娶她?溫藍是個聰明人,最懂得審時度勢,她不會那麼糊塗的。
可是,一想到溫藍最近那一連串的反常行為,淩旭就沉默了,心裡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正思索著,肩膀被旁邊人輕輕拍了下。
淩旭回頭,看到了江景行略帶幾分躊躇的目光:“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淩旭不解:“什麼?”
“剛剛我上去的時候,路過立裁室,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進去了。”江景行歎氣,見淩旭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又笑了笑,“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
淩旭感覺難以置信。
但是,江景行沒必要騙他,也沒這個立場騙他。
“對不起,哥,我失陪一下。”淩旭實在難以捋清自己心裡的感覺,撇下他就匆忙上樓。
見電梯狂按不下,他煩躁地砸了幾下,乾脆轉道樓梯。
江景行冷冷望著他狀似癲狂的模樣,無甚表情。
原本他打算直接跟他攤牌。不過,就在剛剛,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眼前又浮現淩旭剛剛那副沉浸又自得的表情,訴說著他和溫藍的過往點滴,他忽然就覺得礙眼得很。
……
淩旭破門而入時,溫藍正整理東西,準備離開。
乍然看到他,她嚇了一跳:“淩旭,你乾什麼?”
“男人呢?男人在哪兒?!”他好像瘋了一樣,抓起桌上的立裁刀和卷紙就扔到地上,一腳踹開,又猛地撲向室內休息室,拚命擰門。
門很緊,擰不開,他忽然猛地一腳踹上去。
巨大的聲響,駭得溫藍後退了一步。
他又是連著兩腳,把門踹開了。
看到裡麵空無一人,他又四處搜尋,嘴裡念叨著什麼,轉了兩圈,又回頭死死扣住她肩膀,瞪著她:“你說,你把男人藏哪兒了?”
溫藍被他搖得心神膽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個男人,跟神經病沒什麼區彆。
此刻,她唯一想乾的事情就是——報警。
可是,淩旭死死扣著她的肩膀,盯著她的雙眼裡布滿血絲,好似要一巴掌扇上來似的。
他脾氣差,以前住一起時也會發脾氣,有一次還把剛剛逛街買回來的熱水瓶砸在地上砸碎了,碎片劃到了她的手。
事後他連忙跟她道歉,又給她上藥又保證下次一定不會了,之後也沒有再犯。
這是她時隔兩年又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
沒有害怕是假的。
她感覺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豎起來了:“淩旭,你冷靜一點。”
“你把那個男人藏哪兒了?”他目眥欲裂。
溫藍可以離開他,畢竟是他之前不對。但是,她怎麼可能找彆的男人,怎麼可以愛上彆人?
這關乎男人的尊嚴問題。
溫藍看著眼前這個癲狂的男人,隻覺得厭惡又可笑。男人的邏輯,她永遠無法理解。
他可以出軌,她分手以後還不能找彆的男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真是給他玩明白了。
他以為自己是清朝大老爺嗎?
可是,這偏偏是這個社會上很多男人的心理。
她很想要冷笑一聲,直接給他一巴掌,可理智告訴她,不能刺激他:“什麼男人?淩旭,你冷靜一點。”
淩旭的情緒這會兒也漸漸平穩下來了。
目光又四處逡巡了會兒,發現沒有自己想要找的男人,一顆心稍微落了落。
理智又回來了,想去捉溫藍的手。
溫藍看他的神態已經恢複了正常,確定他不會再發瘋後,這時才沒有跟他客氣,直接拿出手機,沒等他反應就打了報警電話。
“喂,110嗎?這裡有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