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問她江景行帥不帥。
字裡行間,一言一行,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充滿試探。
他在試探她對江景行的觀感?
傅京南為什麼這樣做?
溫藍腦中微微一轉,似乎已經抓住了什麼,又好像沒有抓住,又或者是——不敢確定。
可到了這一刻,這種感覺忽然變得無比強烈。
傅京南不是個小氣的人,但也沒大度到把自己的女朋友讓給自己兄弟。
或者說得難聽點,他可能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過,他和江景行交情匪淺,便想著淺淺提點,從她這兒提點。
溫藍心裡也有幾分不舒服,也覺得自己遭受了冒犯。
這一刻,不止是覺得傅京南冒犯了她,也不免有幾分遷怒於眼前人。
“不用了江先生,這樣不太好。”她揚起笑臉,笑容無懈可擊,“這要是讓我男朋友知道了,恐怕會影響你們兄弟感情。但願我是誤會,但這種不必要的誤會應該從一開始就中止。”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回頭看他一眼。
江景行的目光追隨著她,看著她的背影在視線裡遠去,勾起唇角不在意地笑了笑。
天地良心,他沒彆的意思。就算真有,他也不至於從傅京南手裡搶人,那臉麵上也不太好看。
隻是,沒想到不經意的行為也讓她如此警覺。
……
那天之後江景行沒再找過她。
溫藍也很快遺忘了這件事,她也沒有主動聯係傅京南。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這日主動打電話致歉:“我沒彆的意思,你想哪兒去了?”
“我沒想哪兒去啊。”她語氣懶洋洋的,手裡的鋼筆虛虛滑過文件,扶一下眼鏡,“這兩天我忙著寫論文,沒時間想彆的。”
他被堵了一下:“你……你這女人……”
溫藍嗬了一聲:“我怎麼了?”
他頓一下,語氣鄭重起來:“你生氣了?”
“沒有。”假的。
傅京南也是一陣的沉默,過了會兒才沉沉開口:“溫藍,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點問題嗎?”
溫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沉默。
自從上個禮拜他媽找過她一次後,她雖然沒說什麼,他們之間有了微妙的裂痕。
其實,那道裂痕一直都在,隻是,這一次被人用小錘子猛地擊打了一下,朝四麵八方不斷擴散。
蛛網般的裂紋密布心尖,這塊本就不太完好的玻璃,搖搖欲墜。
這種裂痕,更陡增了兩人間的矛盾。
看不見的硝煙。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藍率先笑了一下:“不如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傅京南默了好一會兒,語氣鄭重,甚至有些冷厲:“溫藍,你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我很清醒,傅京南。”她冷笑,“不用你提醒我。”
他也冷笑:“好啊!我看也不用冷靜了,分手算了!”
他直接把電話掐了。
傅京南就是這種脾氣,典型的子弟脾氣,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你,真惹毛了他,轉身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以前也吵過,但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有這種強烈的直覺。
他們是真的走到頭了。
現實裡沒有船到橋頭自然直,隻有窮途末路。
是你明明知道前麵那是懸崖、孤注一擲走了那麼久,卻依然敵不過隕落的宿命。
那個冬日的午後,溫藍一個人坐在宿舍的窗邊坐了很久,然後拿出手機,把傅京南所有的聯係方式都刪了。
她向來是當斷就斷的人,既然決定分開,就沒有必要再黏黏糊糊的。
心裡多少有些空落,但也僅僅如此了。
幾天後她去海瑞實習,一切步入正軌,高強度的工作下,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她是新人,又是實習生,外表看上去還很溫軟可欺,對誰都是笑眯眯的,很久老人就暗地裡欺負她,把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都推給她。
溫藍向來會審時度勢,她是新人,這樣的事情不可避免,力所能及的她都笑嘻嘻接下,免得得罪人。
也當做是磨練自己,熟悉環境。
這日都快下班了,陳雅還一個電話打過來吩咐她:“你還在公司吧溫藍?你幫我找找,CE公司那個采購單,應該壓在第二個抽屜裡。你拿出來,幫我打印一份傳真給我,謝謝你了。”
“好。”溫藍彎腰去翻找。
資料有不少,她粗略一看,手裡這一遝都是。
溫藍歎了口氣,在心裡暗罵,正要起身時滑了一下,資料散了一地。
她連忙伸手去撿,一張張拾起,循著蹲著走到門邊。
最後一張就在門口的位置。
她剛要伸手,一隻黑色的皮鞋在她麵前停下,男人蹲下身,先她一步撿起了那張白色的打印紙,遞過來。
他的手和頭頂冷白的熾燈一樣,指骨修長,色澤冷淡,有種莫名的暗.欲橫生的性感。
她心裡突兀地跳了一下,接過,佯裝平靜地抬起頭。
“拿好了。”江景行微微一笑。
不知為何,溫藍覺得他約莫是笑了一下。
就好像,那一刻看穿了她心裡那一點兒齷齪想法似的。
這真的很要命,很丟人。
尤其是聯想到自己不久前剛剛在他麵前裝過逼,一副拽得二萬八萬的樣子——
“不用了江先生,這樣不太好。這要是讓我男朋友知道了,恐怕會影響你們兄弟感情。”
啊,放完清高裝逼的話沒多久,她就跟傅京南掰了。
這無疑更加丟人。
如果這會兒穿越回去,她保證自己不會這麼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