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五爺說隻坐十五分鐘就放她走,但司雨卻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捱。
身邊杵著一個巨大的煞氣源頭,司雨無論怎麼坐都覺得異常彆扭,她自以為沒人察覺地偷偷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低著頭在心中默數,卻不知道陸五爺早已睜開眸子,正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
好不容易熬到十五分鐘過去,陸五爺眼見著小姑娘歡欣雀躍又不敢立刻動彈的模樣,頓時覺得啼笑皆非:“行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待在司雨身邊的降溫效果立竿見影,甚至比陸五爺以前四處搜羅的奇珍異寶要有用得多,讓他很是滿意。本來,若是陸五爺想強行留人,司雨連個不字也沒法說,但此刻他身體舒暢,再加之見到司雨壓著聲音咳嗽的可憐樣,素來波瀾不驚的心微微泛起一點漣漪。
罷了罷了,還是不要欺負得太狠了,畢竟是要長期用著的東西,自然是要保養好的。
聽見陸五爺的話,司雨當即長長鬆了口氣,她幾乎是蹦跳著從沙發上爬起來,一邊瞅著陸五爺的神色,一邊慢慢往大門口退,扯出一個笑容:“那我走了,再見?”
最好以後都不要再見!!
仿佛是聽出了司雨那聲“再見”下隱藏著的深切渴盼,陸五爺溫聲道:“我會在江城待上一段時日,這段時間裡,你不要出城。”
司雨笑容一僵:“……哈?”
陸五爺像是生怕她不懂似的,難得好脾氣地多解釋了一句,然而司雨卻感覺到了話音裡那微妙的惡質:“需要的話,我會隨時派人過去接你,你若是出了江城,會不太方便。”
司雨:“……”這個神經病有完沒完!看她吐血看上癮了是吧,什麼叫有需要隨時來接她,不帶這麼壓迫人的!
司雨梗著脖子,非常想拍桌子義正言辭地控訴陸五爺,但她彆的不行,危機意識倒是十分敏銳,眼瞅著陸五爺倚著沙發,手裡撚著佛珠一副出塵避世的樣子,她就悄悄地將反抗的苗頭按了回去。
她想起來了,這神經病是陸家人,而且看樣子在陸家中也位高權重,她犧牲小我也就痛苦一時,但是惹火了陸家,那麼明天就該人間蒸發了。
於是乎,求生欲極強的司雨咽下了嘴裡的苦楚:“五爺,您說了算。”
這個答案令陸五爺周身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消散了一些,他果然沒看錯,這小姑娘的識趣很是合乎他的心意,他討厭不聽話的東西,而司雨的乖覺令陸五爺覺得,對這姑娘再寬和一點也無妨。
“去吧。”陸五爺頷首,在司雨歡喜地衝向大門時,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把人給叫住,“我讓人準備了藥材,你一並拿回去,都已經給你配好了,每日吃一劑就行。”
司雨被之前送她過來的那些黑衣保鏢接到車上,果然發現車後座上堆滿了一包包的名貴藥材,她大概算了下價格,在心裡咂舌:不愧是陸家人,出手闊綽,這裡的藥材分量抵得上過去她所有的工錢了。
而彆墅客廳中,待司雨離開後,炙熱重新將陸五爺包圍起來,他慢慢地轉著佛珠靜心,目光不經意間一瞥,發現了夾在沙發縫隙中的一張紙,看起來像是司雨匆忙間遺漏在這裡的。
頓了頓,陸五爺將紙抽出展平,隻見上麵畫著一個Q版的牛頭鬼麵的大魔王,本來應該是陰森可怖的形象,但由於被畫成了五頭身小小一個,倒顯出幾分滑稽可愛來,作畫的人還在旁邊寫著“神經病大魔王害我”幾個字,筆鋒有力,可見心中控訴之情。
這畫到底是誰畫的,一目了然;畫上的“大魔王”指的是誰,也一目了然。陸五爺細細端量了一下,失笑道:“這時候怎麼看不出來怕我了?”
還敢明目張膽將他畫成魔王,偏偏麵對他時就抖如糠篩,那小姑娘還真是武大郎賣豆腐——人慫貨軟。
陸五爺本想將畫丟開,但想了想,卻將紙折好,妥帖地收了起來。
另一邊,司雨可不知道自己那副大作已經落在了魔王手裡,她高高興興地回到家,那群黑衣保鏢自動自發地替她將那一大堆藥材扛上了樓,就井然有序地離開了。
正當她要上床補眠時,從陸星洲那兒順來的新手機忽然嘀嗒一響,顯示有新的短信進來,司雨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疑惑地打開後,裡麵隻有一句話:
“大魔王是誰?”
“!!!”
原本司雨是挺困的,但被陸五爺這麼一嚇,那點睡意就全跑光了。然後她才想起來,完蛋,她那副泄憤時隨手畫的畫,好像是……落在了陸家彆墅裡?不會是被五爺撿到了吧!
司雨心情淩亂地劃著屏幕,絞儘腦汁地想著該怎麼回,然而一個手抖不小心按下了確認刪除的鍵,等這條短信消失後,司雨才反應過來,瞪著手機屏幕看了好幾秒,果斷關機,將它扔到了一邊。
不是她不想回,是關機了沒收到呀,這不關她的事……司雨惴惴不安地縮進被窩裡。這一晚上她都睡得不大好,總是夢見被人追的場景,以至於第二天起來時,眼窩下掛了一片青黑。
直至中午,司雨才收到了於玲的回信,她昨晚被人灌多了酒,走的時候還是被人扶回家的,壓根沒發現司雨突然不見的事情,見司雨解釋說跟朋友先行離開了,她也就沒多追究,而是興衝衝地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司雨,我跟你說,昨天我在晚宴上碰到了一個認識的導演朋友,給他看了你拍的封麵照,他對你的外在形象很滿意,說是最近在籌拍一部新電影,裡麵有一個非常適合你的女配角,還推薦你去試鏡!”
拍戲?司雨還從沒往這方麵想過,她猶豫道:“玲姐,可是我沒有經驗……”
“就是因為你沒有經驗,所以才從這類小角色開始練練手啊!”於玲安慰道,“你放心,兩小時的電影,這個女配出場的總時長加起來不到三分鐘,是一個偏向花瓶的角色,對演技沒有太大要求。而且導演是梁導,梁千導演,他最擅長調/教新人了!”
梁千?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司雨怔住。她記得,在自己的漫畫裡,的確出現過這個導演的名字,那時候原身為了在娛樂圈快速往上爬,勾搭上了一個大投資商,那投資商出錢將原身塞進了梁千的劇組裡,而且演的角色戲份不低,能排得上女二號,隻不過……這個角色有大量的裸/戲鏡頭。
在娛樂圈,脫衣服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一般女星為了自己的形象考慮,是不會接有太多暴露鏡頭的戲的,所以原身這一步行差踏錯,首先大眾印象就先輸一截,再加上她演技稀爛,又是帶資進劇組的,最後鬨得很不好看,連梁千導演都在微博上不點名地內涵了她一波,原身可謂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風評更差了。
不過司雨記得,原身搶過來的女二號並不是什麼花瓶角色,難道這次的劇情發生了改變?她有點好奇地問:“是什麼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