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1 / 2)

段茹蘭忐忑不安地挽著丈夫的手臂, 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一同走到院門前。比起紀文翰的欣喜若狂、意氣風發, 段茹蘭更多的是惶恐,她可沒有紀文翰那般自信,覺得陸家上門就一定是好事。

段茹蘭自認為在江城的貴婦圈裡已經站穩了腳跟,可幾年前陸家一位非嫡係的小姐偶然來到江城, 那些貴夫人們全部像是瘋了一樣極近討好之能事,卻通通被拒之不見,從那時起, 段茹蘭就沒再敢奢望能與這種真正的龐然怪物搭上線, 同時也越發對楚雙妍和顏悅色——畢竟, 楚家可是陸家的姻親呢, 就算這關係離得有點遠, 但說不上什麼時候就能沾光了。

“文翰, 你真的沒有在外麵得罪什麼人嗎?”想到這, 段茹蘭不放心地再次問道, 她心裡總有著不妙的預感,但又不知來源何處,仔細回想了一圈,她自己對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態度恭謹, 應該問題不會出在她身上呀?

一路過來,段茹蘭已經問了不下三次, 紀文翰頗有點不耐:“你瞎想什麼呢?陸家是什麼地位, 如果真的要整你, 還用得著上門來通知一聲?隻要他們有這個意向,底下那些等著巴結的世家立刻就會一窩蜂湧上來代為效勞,到最後你死在誰的手上都不知道!”

“那倒也是……”段茹蘭覺得丈夫說得有理,於是勉強壓下了心中的不安。

一定是剛才那個死丫頭不識好歹,令她氣昏了頭,這才有點胡思亂想,既然紀文翰這麼胸有成竹,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段茹蘭安下心來,立刻拿出平時周旋於上流交際圈時的派頭,端出溫婉賢淑的笑容,倚在紀文翰身旁,夫妻兩人相攜著踏出院門,立刻就見到外麵整整齊齊列著一長排的車隊。

也就是在這時,紀文翰才發覺有點不對:他們這兒是一處高檔彆墅區,能住在這個地方的都不是尋常人物,陸家來了人,其他人怎麼也該收到風,怎麼那麼安靜?

不過領頭的一輛車子的車門打開,從裡麵下來一個俊美不凡的年輕男人,紀文翰來不及深想,忙帶著妻子走過去,走近了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熟悉,這不就是環藝的新總裁、陸家嫡係那位小太爺——陸星洲嗎!

陸星洲到任時,環藝舉辦的那場晚宴他還出席了呢,隻不過陸星洲身邊圍著的人太多,紀文翰隻是遠遠地看過一眼,沒找到機會上前攀談,沒想到隔了幾個月,倒是在自己家裡又見到了!

紀文翰琢磨著,這個陸星洲聽說幾乎是欽定的下任家主,外放到江城接手環藝,隻不過是一次曆練而已,要是能與這樣的人處好關係……

紀文翰連忙堆起笑容,十分殷勤地迎上去:“陸總,多日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我都聽說了,您管理的環藝公司如今可是蒸蒸日上,儼然攬下了娛樂圈半壁江山,陸總可真是年輕有為,眼光非常人可以比擬,讓我自愧不如啊。”

紀文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一通猛誇,姿態放得極其謙卑,實際上他跟陸星洲壓根不是一個輩分的,可誰讓陸星洲身份高貴呢,紀文翰隻恨不得倒貼上去,哪裡會管這麼多。

段茹蘭也應和著丈夫的話,輕聲細語地對著陸星洲妥帖問候了一番。

陸星洲也不打斷這夫妻兩人的恭維,倚在車門上似笑非笑地抱肩看著他們,慢悠悠說:“紀先生,紀夫人,論起看人的眼光,你們二位才是令我自愧不如。”

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到司雨,彆看那隻小白兔子又嫩又軟,但人家是陸五爺護著的,動了她,不就等同於在五爺頭上動土嗎?這找死的精準眼光,陸星洲是真心佩服。

紀文翰與段茹蘭對視一眼,不好估摸陸星洲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語氣聽上去怎麼有點不太對勁呢……

紀文翰不敢亂接話,隻是說:“陸總,請進請進,我和茹蘭乍一聽見您來拜訪,都沒有來得及讓人好好準備,還請陸總見諒。”

“彆急呀,紀先生,還有位客人沒來呢。”陸星洲依舊老神在在地站著不動,半點也沒有往裡挪的意思,“至於沒有提前通知一聲……那當然是因為,要是提前說了,就不叫驚喜了。”

陸星洲那“驚喜”兩個字咬得特彆重,聽得紀文翰心頭一跳,幾乎以為陸星洲是故意上門找茬的了,但轉眼一看,陸星洲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他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那……還有位客人,是誰?”紀文翰在心中飛快地過了一遍,能讓陸星洲這麼客氣,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就在這時,遠遠地駛來另外一台車子,陸星洲瞥見後眼睛一亮,待車子在旁邊停下來後,他無視了紀氏夫婦一臉見鬼了的表情,殷勤萬分地小跑了過去,親自打開車門,衝著車子裡坐著的人說:“五爺,您看我收到風,立刻帶著人過來了,隻不過您沒有指示,我也不能擅自行動,那麼您看我們現在是直接碾進去,還是怎麼樣呢?”

紀文翰兩人在背後使勁張望,他們沒聽見陸星洲在說什麼,但從他的肢體語言上看,紀文翰立刻得知來人肯定是比陸星洲地位更高、更為尊貴的大人物。

但這不可能吧,難道是陸星洲父親、現任陸家家主來了?……紀氏集團這座小廟,什麼時候招來了這麼一尊大佛?

紀家夫妻倆正忐忑不安,那邊陸星洲已經讓開了位置,他們定睛一瞧,從那輛車上走下來一位身穿梨白唐裝的男人,他眉目精致得不像話,手中撚著一串佛珠,仿若畫中人,通身氣質攝人,紀文翰隻與他對視了一眼,就心慌地低下頭去,不敢再直視他。

好可怕的男人!紀文翰心中震撼,這樣恐怖瘮人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感受過,仿佛自己在男人眼裡隻不過是隻螻蟻,隨手就能碾死一樣。

段茹蘭反應更大,她緊緊地握著丈夫的手臂,連把人掐痛了都不知道,紀文翰隻是覺得可怕,但她剛抬頭,就對上了陸五爺那雙冷漠至極的眼睛,那裡麵的森冷寒意仿佛要將她的骨髓都凍結了一樣,段茹蘭脊背一僵,條件反射地驚呼了一聲,幾乎是踉踉蹌蹌地後退一步,將自己縮在了丈夫身後。

“文、文翰——!”段茹蘭隻覺瑟瑟發抖,什麼貴婦風度全數拋在腦後了,這個男人……看著她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一樣,怎麼回事!

“段茹蘭你乾什麼!”段茹蘭的忽然失態令紀文翰措手不及,他連忙將段茹蘭拽了回來,膽戰心驚地對著陸五爺賠不是,“不好意思,婦道人家麼,見識少,突然間看到貴客臨門,有點失儀了。這位……”

紀文翰對著陸五爺卡殼,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隻好轉頭去問陸星洲:“陸總,這,這位是……?”

陸星洲勾起笑容,但那笑容裡怎麼看都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這是我們五爺,你就跟著這麼叫就行了。好了,紀先生,人到齊了,不請我們進去麼?”

陸星洲後麵說了什麼,紀文翰都聽不清了,腦子裡反複盤旋著“五爺”兩個字,他混了這麼多年,也算有點勢力,自然聽過五爺這個名字——陸五爺,陸家那位大煞神?親臨他們家來了?!

紀文翰隻覺得有點站不穩,段茹蘭緊緊貼著他,抖如糠篩,還在因為剛才那短暫的一瞥而發慌,這時候的紀文翰比起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幸好他的理智告訴他,假如他真的失態,下場一定不會太好,他才勉強穩住,低垂著頭把人往屋裡迎,半個字兒都不敢說。

陸五爺閒庭漫步地穿過院子裡的小徑,姿態悠閒得仿佛他並非客人,而是這家的主人一般,紀家擁有一座占地頗廣的院子,紀文翰愛好附庸風雅,特地雇了幾個熟手的園丁來打理花園,到處種滿了鮮花,風一吹花朵搖曳,看起來景致宜人。

陸五爺掃了一眼,道:“院子打理得不錯,你喜歡花?”

紀文翰馬上點點頭,生怕慢一秒會讓這位爺不滿意:“是是,院子裡頭的都是我讓人從各地搜集過來的名貴品種,五爺您看上哪株,儘管開口,我立刻吩咐人為您移植到盆裡,您看這片的蘭花,價值連城……”

紀文翰心下一喜,自以為找到了陸五爺的喜好,搜腸刮肚摳出一點貧瘠的花草知識,就開始對著整片院子誇誇其談,言語中明裡暗裡都是討好,末了,還扯了把段茹蘭:“茹蘭啊,平時你不是最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的嗎,你快來給五爺介紹一下。”

段茹蘭僵著身子,眼珠子動也不敢動,她已經從丈夫殷勤到近乎諂媚的態度裡看出來了,這位五爺絕對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招惹的存在,她也想說些什麼,可她平時隻是澆澆水,種花的粗活哪裡會由她來乾,她什麼都不懂啊!

“五爺……文翰,我這就把花匠叫過來!”段茹蘭想了半天都沒憋出一個詞,慌得不行,美容塑身、穿衣打扮這些她倒是精通,這種粗活哪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