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煩賀知野,也全程無交流,但這狗東西喂球喂得是還挺舒服的。
媽的。真煩。
簡星疏都不知道是該鬱悶還是該高興地煩躁著。
岑枳這兒就和諧多了。
賀知野一回來,岑枳就坐在位置上,仰臉大大方方笑眯眯地給他遞了瓶水。
賀知野接過來,垂眼看見已經滲出些水珠子的瓶蓋下緣兒,好笑地擰開,坐到她身邊,仰起脖頸喝了兩口。
岑枳偏過腦袋想和他說話,卻一眼看見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礦泉水的水珠子,順著他鋒銳下頜滾到了滑動的喉結上。
耳朵邊清晰地聽見他微重的呼吸聲,混在喉結滑動時輕微的吞咽聲之間。
岑枳眨巴眨巴眼,也不由自主跟著咽了一口,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默默偏過頭,喝了口水。
提溜著條殘腿都要蹦躂上來湊熱鬨的趙維佳,一早眼尖地發現了情況,“哎喲”了一聲:“你看看,這就是待遇。像我這樣的,彆說是有人給我擰鬆了瓶蓋兒遞水喝,就是連口水都沒得喝。”
賀知野放下水瓶,擰緊,撩了他一眼,勾著唇角舔了舔唇上的水漬,抻著兩條大長腿靠進椅背裡,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慢騰騰地說:“這是我同桌。”
嗓音帶著運動後的低啞,勾著人似的。
明明隻是“同桌”二字,賀知野都說得跟宣誓主權一樣。
趙維佳一秒正色,金雞獨立朝他抱了抱拳,一副“吾等怎敢有非分之想”的赤城。
楊垚抖著肩樂,彎腰拎起腳邊箱子裡的水,給趙維佳甩了一瓶:“趕緊喝。”
“好嘞。”趙維佳接住。
倒是平時話不少的馬嘉悅這會兒一臉的沉思,想了想,還是歪著身子靠近了賀知野,小聲問:“爸爸,你最近見了簡星疏那樣子,怎麼跟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捏著似的呢?”
賀知野頓了下,竟然像想通了一樣,微提著眉眼點了點下頜:“倒也的確可以這麼說。”
馬嘉悅:“……?”
馬嘉悅無語,也不知道這貨又在打什麼啞謎,乾脆略過他問起了岑枳:“枳姐,我看你剛剛看得挺沉迷的,你平時也愛看球啊?”
岑枳眨眨眼,沒好意思說她沉迷的是什麼,但還是回答他:“不怎麼看的,就從前,陪我爸爸看過幾次。”
“哦。”馬嘉悅了然,有些小姑娘看足球籃球,主打一個追星體驗,主要看臉,“那你喜歡誰啊?”
岑枳更懵了,老實說:“也談不上喜歡,但對他印象最深刻。”
說著抬手,伸出了一個手指頭。然後機械地連手掌帶食指,跟搖熒光棒似的搖了搖。
“?”馬嘉悅樂了,“這是誰?穿1號球衣的?”
“……”岑枳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做不了這個動作了,於是手掌不動,左手捏著右手的食指尖左右搖了搖。
馬嘉悅著實愣了一下,意念撓頭:“啊?這是哪位?”
還是楊垚有印象,笑得不行:“你枳姐這喜好,果然是跟著她爸爸看的NBA。是穆大叔吧?好些年前就退役了。”
說著比了個很標準的手掌不動,隻晃食指的動作,“NBA唯一一位蓋帽之後搖手指不會被吹技術犯規的球星。”
“啊,對。”岑枳笑起來,“就是他。”
賀知野斜著身,胳膊肘搭在身後椅背上,手指頭垂拎著水瓶,唇角低低翹著,掃了眼小姑娘還舉著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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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在周六,學校提前就給了每個班觀賽的名額。校隊裡有同班參賽同學的,給的名額自然最多。
還預留了一部分,給了十七中和體校的老師同學們。
所以這周六的一中校園裡,跟校園參觀日似的,比平時上課還熱鬨。
班裡同學已經提前買好了水,但養生的黨夏還是拉著岑枳去買了兩瓶熱飲。
從學校小超市出來的時候,黨夏接到陳菲電話,讓她給她也帶兩瓶。黨夏又進去挑,岑枳抱著兩瓶熱豆奶站在小超市門口,聽見不遠處背陰的樹下麵有人在說:“賀知野竟然也會上場?他這種人,竟然會心甘情願給人作配打防守中鋒?”
岑枳愣了下,鼓著臉擰過腦袋。
“你不信就進場看看啊,”還有個男生笑話他,“躲這兒站著算怎麼回事?你不進去我可去了啊。”
“走吧枳枳!我們快進場!”黨夏風風火火地跑出來拉她。
岑枳順勢擰過腦袋,那兩個男生也停了話音。
她是個記憶力很好的人,總覺得那個說話難聽的男的,有點兒眼熟。
腦子裡嗞啦一聲小火花,立刻冒出那張,戚舟和沈彥走的那天晚上,被她同桌抵著脖子掐在樹上的那張臉。
兩人年紀和長相都不一樣,但的確有相似的地方。
岑枳邊小跑著走遠,邊下意識又回頭看了一眼的時候,樹下麵已經沒了人。
兩個女孩子進場館上二樓,看台上滿滿當當吵吵嚷嚷,都是人。
兩個學校的啦啦隊也已經就位。
黨夏嘬著豆奶拉岑枳看:“枳枳枳枳,你看咱們學校的啦啦隊多帶勁,小裙子金光閃閃跟拉丁舞服似的。”說完又“哈哈哈”一陣樂,“這是美人計都用上了?”
岑枳不知道他們學校的同學有沒有用美人計,但眼前的這位,倒是很像準備用一下的樣子。
“幫個忙。”賀知野手裡拿著火紅的球衣,居高臨下站到她麵前。
岑枳抬頭:“?”
賀知野極其自然地把球衣遞給她,岑枳下意識一把抱住放在膝蓋上。
賀知野手指頭抓住身上套頭毛衣的下擺,微微撩起一點,露出裡麵的白T示意岑枳:“幫忙拉一下。”
岑枳都懵住:“啊?”
賀知野也不著急,偏了偏下頜,示意他看斜對麵。
岑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簡星疏已經穿好了紅色的球褲,上身一件同樣紅火的衛衣。
他站在看台自己班同學那兒,給掉手裡東西,背對著他們這邊,撩起衛衣下擺就開始脫。
動作幅度略大,一下子就把穿在裡麵的球衣下擺也帶起來,露出一截勁瘦腰背,惹得那半圈兒的女生一陣尖叫。
完事兒脫完了還一臉的莫名其妙。很有種“還沒比賽呢怎麼就叫上了”的無語。
岑枳:“…………”
再慢吞吞地轉頭看看眼前的這位。
賀知野今天居然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毛衣,配上淺藍色的牛仔褲,跟簡星疏騷紅色的衛衣比起來,簡直清純得一塌糊塗。
把他的騷全悶住了。
岑枳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
賀知野微挑了下一側眉眼,一副“明白了吧”的表情。
然後淡定地說:“我這人,比較保守。”
岑枳張了張嘴:“……?”
你,確定?
賀知野垂眼盯著她,唇角要笑不笑地勾著,慢騰騰地俯下身來,指尖勾了勾她抱在懷裡的自己的球衣。
像極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聲音卻懸到了她耳廓邊,聲線低緩,夾雜在體育館的囂雜間,卻依舊清晰異常,“隻能給我小女朋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