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又的確挺在意的。
昨天半夜仔細想了想,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他在意的是什麼。
簡家的許多事情,他也就是這麼多年,模模糊糊在家裡親戚和阿姨嘴裡拚湊出來的。
起初是聽說,他便宜大哥大學時候自己談了個女朋友,本來挺喜歡的,還結了婚,但後來才知道那個女孩子好像有什麼遺傳疾病,於是就離婚,接受了家裡的安排,另娶了。
可他越長大,就越明白裡麵的細節比這不堪許多。
所以他後半夜就想明白了。
並且越想越氣,越想越睡不著!就怕萬一賀知野這狗東西,不是賀世美不是簡清暉2.0,卻是個繁殖腦!
畢竟他特意連夜搜索了相關信息,阿斯很大概率是會遺傳的。並且你也不知道,就算母親經過心理訓練,看上去已經是個正常人,生下的孩子會不會有其他語言和學習上的障礙。
完全開盲盒的狀態。
所以天蒙蒙亮才憋悶睡著的他,在接到賀知野電話並且聽他說完之後,缺覺的煩躁中竟又生出一絲絲作為長輩的欣慰來。
賀知野這狗,還他媽像個人。
-
岑枳一進校門,就感受到了今天不太一樣的氣氛。
雖然昨天已經和賀知野商量好,做好了準備,但這種走在路上不停被人行注目禮的感覺,還是讓她緊繃繃的。連腳下勻速的步伐都勻快了起來。
直到連蹦躂帶小跑地進了自己班教室。
結果剛踏進後門,半個教室的同學,就跟她第一天進這個班級一樣,全都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一頓。
岑枳怔了下。所以大家,是不是還是有點兒介……
“枳枳——”黨夏正擰著身子和身後的陳菲聊天,回神過來立刻長聲喊她,然後起身叼著包熱豆奶朝她衝來,倆手比心,囫圇著說,“感恩的心。謝謝你讓我看到天才。你不懂這種學習buff我們這樣的學渣有多羨慕。”
岑枳懵了下。
周圍同學笑,氣氛一下子重新活絡起來。
“那枳枳就和生活大爆炸裡的謝耳朵一樣吧?”
“哈哈哈,但我覺得枳枳比他可愛。”
“好他媽酷。就跟三體人統治地球一樣酷。”
“滾你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哈哈。”
岑枳眨巴眨巴眼。
幸好還是有靠譜一點兒的同學,求知欲很強地問她:“枳枳,所以你這樣的情況如果從小確診,通過心理輔導,是可以正常社交的對嗎?”
“嗯嗯。”岑枳趕緊點頭,“給我做心理理論訓練的醫生說過,是可以的,大部分人都能正常和人交流,根據量化訓練理解彆人的想法。”
結果那同學竟反向暢想了起來:“我管那些傻逼想什麼呢?老子聽不懂他們的逼話樂得高興。最好他們以為我沒懂,其實我懂了,但我又裝不懂,氣死他們哈哈哈……”
岑枳:“……?”
岑枳:“…………”好像也不是那麼靠譜。
“原來孤獨症有那麼多不同的情況,我媽媽有個同事的兒子,說也是孤獨症,但我看他好像也挺正常的。我以後再也不說他們瞎說了,是我讀書少。”
“嘖,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
岑枳看著大家興奮的友善,抿著唇角,看了看賀知野空著的座位,又伸手,摸了摸外套口袋裡的手機。
這就是賀知野說的:也沒什麼要特彆準備的。準備一下,大家對你的熱情?
-
同樣一早收到賀知野消息的,還有馬嘉悅。
不光有消息,還有轉賬。甚至有一個包含甜品店名字的定位,和一張備忘錄畫的西門商業街小地圖。著重標記了那家甜品店的坐標。
最離譜的是,還有一張小蛋糕的照片。
然後著重強調:一定要草莓的。
馬嘉悅迷迷糊糊地剛睡醒,都懵了。
媽的。當他智障呢??
消息是賀知野讓他幫忙給岑枳買小蛋糕的。
說是他走的時候,蛋糕店還沒開門。
論壇的帖子他自然也看見了,後續楊垚也和他聯係過。具體的情況他也都知道了。
但他沒發消息問岑枳,也沒問賀知野什麼。
這會兒看著賀知野發的消息,才想起,岑枳的確是每周一早上,要吃一塊小蛋糕的。
但賀知野說他走了。走什麼,走哪兒去,為什麼要走?
馬嘉悅睡意朦朧地撓了撓頭,回給他:【知道了,還他媽給我轉賬,有病啊?】
沒打算賀知野會回,就是表達一下他不敢說不敢問的不爽。
結果對麵秒回:【這是我同桌。】
“……”馬嘉悅無語,仿佛已經看到他撩著眼暗示了下半句:不是你同桌。
媽的,是你同桌,那還是我枳姐呢!!
馬嘉悅立刻一個電話給他飆了過去,接通了即刻大馬力輸出:“那你怎麼不自己回來給你同桌買?!”
賀知野眯著一側眉眼挪開手機聽筒“嘶”了聲,樂了:“一大早的,發什麼瘋呢?”
馬嘉悅聽著他微啞的,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缺覺的嗓音,語氣一低,悶悶地問他,“爸爸,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嫌……”
“……”
賀知野無語地打斷他,摁了摁發脹的太陽穴,淡道:“我現在,在距離你直線距離1171公裡外的遼省S市,你是想讓我同桌把小蛋糕當早飯後甜點吃,還是想讓她當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