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尤二姐兒子的滿月,邢夫人要請人吃飯,林黛玉也不得不來湊一熱鬨。
屋裡丫頭奶娘一堆,尤老娘尤三姐也在,擁擠得很。
林黛玉隻禮貌性地探望了下,給了孩子滿月禮,便退了出來。
正遇見邢夫人進屋,邢夫人今日事忙,匆匆招呼了她兩句,便去與尤二姐說話。
屋裡隱約笑聲連連,邢夫人道:“你如今是熬出頭了,有兒子傍身,如今璉兒又扶你做正室夫人,往後啊,享不儘的福氣呢!”
唉,王熙鳳去了才多久呢?
林黛玉心情鬱鬱,更往廊下走了幾步,避開屋裡的歡聲笑語。
巧姐兒正躲在平兒身後,怯生生的,偶爾探頭望屋裡,又好奇又羨慕,偶爾悄悄與平兒說幾句話,小模樣整整齊齊,安安靜靜的。
林黛玉便招呼她:“巧姐兒,你來,我帶了不少點心,咱們嘗嘗去。”遂與平兒領著巧姐兒一起去堂屋。
寶釵見幾人來了,便讓丫頭去端冰鎮的酸梅子湯。
七月時節,全是暑氣,便是林黛玉額角也出了一圈薄汗。
酸梅湯上來,林黛玉嘗了口,又涼又酸又甜,配著茶樓裡的小點心,吃得分外舒爽。
正要再喝酸梅湯,卻聽王夫人進來道:“玉兒,你身子寒,還是彆喝這酸梅湯了吧?對子嗣不利的!”
林黛玉:“”
捧著酸梅湯,喝也不是,不喝熱。
寶釵忙解圍:“母親彆擔心,林妹妹那碗不是冰鎮的,是放井水裡涼的,不礙事。”
王夫人恍然大悟,忙笑著誇寶釵:“我的兒,真是太細心了!今日忙成這樣,還能注意到這個。”又囑咐林黛玉,“便是井水涼著的,也不能喝太多,待會還吃飯呢!”
林黛玉抿笑著點點頭,王夫人囑咐了幾句,又尋薛姨媽找邢夫人尤二姐去了。
平兒不便說什麼,隻哄著巧姐兒喝酸梅湯。
寶釵也慢慢喝了一碗酸梅湯,邊與林黛玉道:“正巧今兒我也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林黛玉問:“什麼事?”
“是這樣,你也瞧見了,璉二嫂子那屋裡根本住不開。”
頓了頓,瞧了林黛玉一眼,寶釵才接著道:“前兒我打聽隔壁的三進院子,說要賣,我覺得可以買下來,和你這彆院中間打通個門,這樣太太們住得寬敞些,璉二嫂子那裡也不用擠著了。”
林黛玉笑著點頭:“寶姐姐想的自然是好的,早該這樣了。”又問寶釵:“隔壁那院子要多少銀子?”
寶釵搖頭道:“哪用你出錢?自從我的嫁妝裡撥銀子便宜。”又笑吟吟道:“你的銀子,還是留著多買筆墨紙硯吧!”
轉頭又與平兒打趣林黛玉:“彆人家都隻盯著子孫讀書識字,上進好學,咱們林妹妹分外不同,連家裡的丫頭小廝,莊子上的農戶的孩子,都許天天練大字,真真是有教無類的女先生了!”
林黛玉閒來無事,教下人和佃農家的孩子們練字的事,賈家親戚間都傳遍了。
“這有什麼,從前我還教香菱寫詩,你那時怎麼不說?”林黛玉一點也不在意這個。
“是是是,多虧你的教導,如今我嫂子越發是個賢妻良母了。等過幾個月,我定要讓母親和嫂子擺一大桌子酒,專門謝你!”
這感激之語一點也不攙和水份,真是虧得林黛玉的細心教導。
現今香菱也是薛蟠正室,為人越發知書達理,管家做生意上也很有主意,便是拿捏薛蟠比從前也厲害許多。遂薛蟠也老實收斂了許多,隻敢偷摸摸撚些無關緊要的花草,再不敢如從前一般胡作非為了。
晚間,馮江義和挺著大肚子的迎春過來,一大桌子人圍坐吃飯,幾個孩子另擺了一小桌子,熱熱鬨鬨,吵吵嚷嚷的。
好容易吃完了飯,林黛玉陪著王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坐馬車回去。快到彆院時,卻從旁邊巷子裡猛撲出一個人影來,清霜嚇了一大跳!
此時,新疆風嗖嗖雨嗖嗖的,寶璁正和一堆喬裝成百姓的兵趴在草叢裡吃土。
之前江徹急吼吼趕他走,他也沒戳破,隻叮囑了東明留意動靜,便帶著兵衛剿匪了。
此時,他與柳湘蓮約定好了,在這地方埋伏,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
“呸呸,不可能遇上狼群吧?”寶璁道。
話音剛落,他便瞧見了夜色中一點幽幽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