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2 / 2)

皇後雖然麵上誇讚,但心裡怎麼想眾人就不知道了。陳貴妃呢,原本是看巧燕如眼中釘的,但巧燕幫了她這麼一個大忙,她也不得不對巧燕和顏悅色起來。

寶璁知道巧燕在宮中混得如魚得水,還驚詫了好久。時而靠近皇後,時而靠近陳妃,誰都得對她和顏悅色,卻又誰都不能完全將巧燕拉到自己的陣營。這種滾珠一般的操作,直叫寶璁讚歎不已,十分欣賞。

之前寶玉的案件鬨得紛紛揚揚,現在京城也無人記得談論,寶璁便讓寶玉收拾收拾行李,搬回家去住。

寶玉在柳巷的東西本也沒幾樣,隻是念著雲香,心裡惆悵,因此流連了好幾日,拖著不肯回去。

他想的是,雲香是孤苦無依的,先前不知跑哪裡去,怎麼無端端會被一個陌生老漢拿來陷害他?雲香這樣善良的人,若是知道那老漢做這種事,必不會同意的!她沒有出來阻止,或許正是被人抓起來關起來,又或者已經被人害了!

寶玉越想越心疼,直罵自己沒有好好保護雲香。要知道,雲香是他帶回來的,一心隻想著他,這麼柔弱的人,若因此出事,他這輩子可怎麼過意得去?

茗煙哐哐收拾了東西,來催寶玉:“二爺,都收拾好了,天色也晚了,咱們趕緊走吧?”

寶玉又流連了一會,瞧著空蕩蕩的房間歎息幾聲,終於舍得出來關好房門了。

茗煙正鎖屋子呢,寶玉卻似乎聽見廚房裡有動靜,拔腿往廚房裡去。茗煙忙叫他:“二爺,你去廚房做什麼?那裡臟兮兮的,又油膩,您可彆臟了衣裳!”

寶玉卻腳步不停,直打開廚房門往裡走,“我好像聽見些動靜,是不是雲香回來了?”

茗煙哭笑不得道:“二爺,怎麼可能?雲香姑娘就算回來,是該是從正門回,哪有鑽廚房的?再說了,她還回來麼?”

寶玉卻不聽,悶頭在廚房裡找。天色已晚,屋裡昏暗昏暗,根本看不清路,寶玉撞到灶台,腰上狠磕了一下,頓時哎喲起來。

茗煙拗不過寶玉,隻好道:“二爺,您走慢點,我點個蠟燭,您彆動,彆再磕著了!不然回去太太又打我!”

寶玉站著沒動,隻等茗煙點了蠟燭來,兩人把廚房角落細細都瞧了一遍,寶玉才死了心。茗煙就嘟囔:“我說吧,雲香姑娘哪會在這呢?您還是彆記掛她了,說不定她現在正吃香喝辣呢!”

樓裡出來的姑娘,哪會委屈自己?定是又攀上哪個貴人去了!

京城有權有勢有錢人多,以雲香的姿色,路上撿個還不容易?

“二爺,走吧!”茗煙拉著寶玉往外走,經過柴房,寶玉卻又挪不動腳了,他定定地站在門前,專注地望著。

茗煙問他:“二爺,你看啥呢?”

寶玉指著那門縫道:“茗煙,你看那,是不是有人?”

茗煙順著手指看去,霎時瘋狂地壓低了寶玉的手,小聲道:“二爺!不會是家裡進了賊吧?咱們快走!報官!”

唉呀媽呀!要是個賊,他和寶玉兩人都細胳膊細腿的,可打不過啊!

茗煙嚇得要命,直祈禱這賊彆是個壯漢才好!

寶玉卻焦急又迫切的,反而往柴房走了兩步,還大聲道:“雲香?是你嗎?你回來了?”

茗煙大張著嘴,差點沒把尖叫吼出來,他扯住寶玉,一個勁兒攔住他,道:“二爺,你小聲點!雲香姑娘哪裡會回來,那是賊!我們快跑吧!”

寶玉卻不管,使勁掙脫了茗煙,往柴房跑去,道:“是雲香!是雲香!”

他沒有聞錯,廚房裡和柴房的味道,就是雲香身上那種淡淡的香甜味兒。那是雲香自己調的香味,據說用了好多年,現在浸潤在身體上,便是許久不用調香,那香味也不會輕易散掉。

沒等茗煙反應過來,寶玉就從柴堆裡扯出一個臟兮兮,渾身酸臭味的乞丐來的,大笑道:“雲香!是雲香回來了!”

茗煙:“”好像捏住鼻子,沒見過這麼臭這麼臟的花魁

他懷疑地望向寶玉,深覺寶玉不是鼻子壞了就是眼睛壞了,他不是最喜歡漂亮的女人,最討厭醜女人嗎?

這個乞丐一樣的人,他從哪裡瞧出漂亮來了?可真受得了!

雲香回來,寶玉就不肯馬上走了。

使喚茗煙燒洗澡水,又讓茗煙去小酒館買了飯菜回來給雲香吃,他自己則親自去房裡找了衣服出來,與雲香道:“我知道你總有一日要回來的,怕你回來沒有新衣服穿,這裡都備著呢!”

雲香接了衣服,看傻子一樣看著寶玉,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為什麼總有一日要回來?”

寶玉理所當然道:“你的親人都沒了,是我從揚州帶你到京城來的。這裡就是你的家,你不回這裡,還能去哪呢?”

這裡是她的家嗎?

雲香聽到這,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彆過身去嗔道:“傻子!這是我哪門子家?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也沒進你家的門!”

這倒是事實,寶玉曾說要帶她回家的,她既沒進賈家門,自然不能算是賈家的人。

寶玉沒有做到許諾,心裡十分愧疚,但又因王夫人和寶釵不同意,不能說接她回家去,隻好結結巴巴道:“這、這房子是你的,自然這就是、就是你的家!”

這回,換雲香傻眼了,道:“你說什麼?這房子是我的?”

寶玉點點頭,拉著她翻房契出來看,道:“看,這上麵寫的是你的名字,雲香,你就是房主。”

雲香瞧著那房契好半天回不過神來,她沒想到寶玉置辦宅子時,一開始就將這房子寫了她的名字!

這、這可真是若她不回來,那便永遠不會知道這事了

寶玉還在說:“這是我給薛家兄長出主意做生意,他賺了錢買來謝我的。我想你在京城無依無靠,有了這房子,就當是嫁妝也好,產業也好,或出租或賣了,總歸有個進項。”

雲香終於止不住眼淚,撲在寶玉身上嗚嗚哭了起來。寶玉驚詫道:“你哭什麼?可是在外麵受欺負了?”

雲香嗚嗚嗚道:“是我太傻了,竟放著你這樣的好人不要,非要去”非要去乾嘛,雲香沒有說,寶玉也沒想問個明白。

茗煙燒好了洗澡水,又買了飯菜回來。雲香吃飽喝足,收拾一番,再次是個香噴噴的美人了。

隻是瘦了一圈,瞧著越發引人憐惜。

茗煙本以為寶玉要住在柳巷了,誰料晚上收拾收拾,寶玉竟又要回賈家去了,驚得他差點掉了下巴。

“二爺,雲香姑娘一個人住在這,你怎麼不留下陪她呢?”

寶玉敲了茗煙一腦門子道:“你沒瞧見她回來都躲著我嗎?我隻是想她好好的,又不是非要同我在一塊?若以錢財為由,非要她嫁我,那我成什麼人了?”

寶玉也不是真傻的,先前雲香莫名其妙就跑了,又許久時間沒有任何聯係,現在回來也是偷偷摸摸,顯然不想讓他發現,他又怎麼不知,其實雲香心裡並非真心愛慕他?

算了算了,人好好的就行。

寶玉搖搖頭,上了馬車,往家裡趕去。與寶姐姐說了今日搬回去,他自然是要今日回去的。

雲香偷偷摸摸回來了,除了寶玉茗煙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寶釵倒發現寶玉偶爾往外跑,但隻以為是他去與國子監的先生們聚會的緣故。是的,國子監的先生們。

寶璁覺得寶玉既然要做教書先生,那就要一本正經坐起來,於是拜托了好友,為寶玉引薦幾位在國子監有聲望的先生,向他們學習如何教書。

當然,不止國子監的先生,還有一些書院私塾的先生,一些官宦人家請來的宮中姑姑,畢竟是教女學生,不好繡花禮儀之類的東西一點都不教的。

對於普通人家的姑娘來說,讀孔孟莊子,不如先學會繡花算賬管家,將來不做文章,也能憑借各種技能,或是嫁到好人家,或是用手藝混飯吃。得考慮現實環境綜合教授嘛!

寶玉在女學裡適應之後,就到了惜春出嫁之時。阮仲文因年紀大了,不便長途遠行,便派了自己兒子與阮成澤的父母一起上京迎親。

惜春雖是遠嫁,但兩家算是故交,阮成澤也是她中意的人,對方又是書香世家,知禮守禮,家風很對惜春的脾氣,因此她除了稍有些不舍之外,心裡全是對未來生活的期盼。

寶璁隻將惜春送出了京城,接著就是寶玉一路跟去山東,直到婚禮結束再回京城。一切順利,惜春也很高興,阮家也很高興。

這回婚事是最省心的一次,寶璁實在欣慰,連喝了好幾天的酒,連見到討厭的忠順王也不那麼討厭了。

這年秋收之後,昭帝祭天祈福,定在皇覺寺。

皇後與宮中位份高又受寵的妃子,也跟著到皇覺寺祈福,這個說為昭帝抄經祈福,那個說為皇子點長生燈不過嘛,是不是暗中來看元春的笑話,又不一定了。

元春已經挪到彆院去住,昭帝皇後來了皇覺寺,她與公主也得來覲見。已經兩歲半的璿兒生得粉嫩可愛,正是跌跌撞撞走路,咿咿呀呀說話的時候。

璿兒聰明,不僅說叫人認人,連說的句子也時不時抖點小機靈,逗得昭帝十分開心。若不是被皇後提醒,璿兒是要在佛前伺候先帝佛祖,恐怕昭帝都想要讓元春與璿兒回宮了!

元春暗暗鬆了口氣,低眉垂眼。昭帝看她衣著樸素,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華貴首飾,年紀大了,雖然保養不錯,但畢竟有了歲月的痕跡,再加上她一臉念佛的虔誠模樣,就沒了興致。

隻是暗歎,從前美人吟詩笑靨如花的光景,再也不複存在了。

璿兒倒是很不錯!

昭帝抱著璿兒又逗弄了幾番,十分嚴肅地叮囑元春:“雖說要侍奉先祖與神佛,但小孩子不可太拘著,公主也畢竟是公主,莫要養得和出家人一般,還是要活潑些好。”

元春深深拜下,道:“諾。”依舊是平靜無瀾。

對比起孩子的活潑,越發顯得無趣。

昭帝不禁搖了搖頭,開始擔憂起小公主的性子來。可千萬彆像元春這樣古板才好!

皇後也跟著逗弄璿兒,仿佛是不經意,道:“聽說馮家有個同月生的姑娘也養在元妃膝下,怎麼不見那個孩子?”

元春嚇了一跳,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鎮定道:“那孩子身體弱,動不動就愛哭,怕驚擾了皇上皇後。正巧這會兒哄睡了,因此沒讓她過來。若皇後要見,臣妾就讓奶娘收拾好抱過來。”

皇後還未說話,昭帝便阻止了,道:“小孩子本就身子弱,何必一來一回折騰,既在睡覺,就讓她好好休息。”

一個馮家旁支的姑娘,何必非要見?能比得上他的小公主可愛?

昭帝很不在意這個,依舊與璿兒開開心心地說話,聽她一句一句父皇,心都要軟化了。

瞧著昭帝稀罕公主,陳貴妃不自覺地撇撇嘴,瞄見躲在人群後,遠遠站著的巧燕,忽然笑著接了一句:“皇上,燕貴人與元妃許久不見,她們定有許多話要聊吧?”

眾人目光,齊刷刷,全都看向了巧燕與元春。

這會兒都想起來了,巧燕原先是伺候元春的嘛!

宮中不乏有嫉妒巧燕的人,現在巧燕是舊仆見了舊主,仿佛多在巧燕的出身上踩一腳,大家就能多舒坦一分,都紛紛勸昭帝,讓巧燕與元春敘舊。

昭帝在兩人身上溜了一圈,慢慢道:“也好,聽說你們從前感情很好,是該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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