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葉竹?”頭頂上傳來了搭檔的粗獷呼喚。
她仰起頭,冷不丁被穿過樹葉的陽光給刺了一下眼睛, 於是乎迅速的恢複了低頭的狀態。顯現在眼前的是她剛剛扒開的濕潤土壤下掩埋的真相,仍然是那名受害者,不過他的身軀正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扭曲著,不知為何,她竟然從對方那理應一片空洞的臉上,看出了幾絲痛苦。
“好像……”她遲疑的開了口。
“看起來這名死者就像是在喝咖啡。”上麵傳來了搭檔的聲音:“旁邊是不是還有一個?”
隨著對方的話語,她把視線落在了旁邊的土包上, 然後便聽到了自己那冷靜異常的聲音:“通知隊裡,把地址發過去,讓技術和法醫快點過來。”
說完之後, 她起身越過這具屍體, 第三次伸出手觸碰到了那冰涼中帶著一絲堅硬的泥土……
記憶到了這一幕便戛然而止, 任由葉竹在眼罩下的眉毛怎麼皺到一起, 也隻能將剛剛那些場景在腦海中反複的觀看品味。看來這一定就是她前世身死之前所跟的案子了,難不成這個案子和自己的死亡原因有著一定的關聯嗎?她倒不是對這個可能表示懷疑,隻是上一輩子做了那麼久的刑警, 隻想過會死於工作強度過大, 還真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死亡會和某一特定的案件相關。
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心中的情緒過於繁雜, 她最終還是抬起手把眼罩摘了下來。因為又是臨時預定的分機票,所以特彆調查組的幾個人照常分散著坐在了機艙裡, 她是靠著過道的位置,旁邊中間的座位是空著的,靠窗那邊的乘客是一名中年男人,這會兒正張著嘴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機艙裡並不算安靜, 偶爾還能夠聽到彆人小聲交談。拿起飛機上提供的礦泉水,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這才感覺胸口的焦躁平緩了一些。趁機扭過頭去打量著整個機艙的情況,分彆看到了其餘四個人現在所身處的位置。
羅奇並沒有睡覺,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不知道正在那筆記本電腦上擺弄著什麼,屏幕上的藍光映的他那瘦削的臉上的表情透著幾分詭異。蔣冰自從上了飛機之後就已然睡了過去,這會兒哈喇子差點沒流了一下巴,處於一個人事不知的狀態。彭一山相比之下就要文雅的多了,用自己的帽子蓋在臉上,不過從那帽子底下隱約傳出來的鼾聲,便知曉這回的遊輪之行把人累成了什麼樣。
至於言宇……自然也在閉目養神,那雙眸子閉上了之後,整張臉都顯得幼稚了幾分。回想起在遊輪上二人那兩次意外的‘親密接觸’,不知為何,葉竹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尷尬,猝不及防下熱氣攀上了雙頰,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逐漸失控的心跳讓她有點手足無措,最終隻能把剩下的大半瓶礦泉水都喝了進去,這才勉強壓製住了幾欲漫出來的不自在。在反複不停的自我安慰下,最終不知過了多久,她徹底睡了過去。
飛機越過雲層,慢慢臨近B市,此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言宇轉醒,在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臉上還殘存著些許的怔愣。不過他迅速的調整好了表情,起身準備前往洗手間,卻在經過葉竹的座位的時候,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對方的那個慵懶兔的嫩粉色眼罩並沒有規規矩矩的戴在眼睛上,反而像是發帶一般的勒在了發際線附近,這樣一來那張圓潤的俏臉就這麼毫無設防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相比於船上那張抓人眼球的性感大濃妝,眼下葉竹的形象可謂不修邊幅的可以,二者之間相差之大,連嫌疑人林卉這個和她之前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都沒能發現。
一雙黑眸緊緊地盯著那在睡夢中還動了動的粉嫩唇瓣,雖然俊臉上的神色並沒有產生什麼變化,但是內裡到底是個什麼心理活動。怕是也隻有他自己本人才知曉了。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忽然,後麵傳來了空乘人員甜美的詢問聲。
言宇側過臉,搖了搖頭,邁開步子繼續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隻不過……他抬起手狀似無意一般的掩住了胸口的位置,等順利進入到洗手間內之後,他打開水龍頭將水撲在了臉上。水珠順著額前的發絲流淌到那雙好看的眼旁,之後又沿著堅|||挺的鼻子滑落到下巴上,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麵容,滿腦子想的卻是……
淩晨五點過幾分,飛機準時降落在了位於城郊的B市機場內,特彆調查組一行五人各自拉著不少行李,上了鄒銳安排的過來接他們的麵包車。於兩個多小時後,眾人終於返回了闊彆多日的辦公室內。
鄒銳今天來的也是特彆的早,應該是提前知道他們要回來,這會兒正哈欠連天的坐在辦公室裡等著他們。待到看到五個人陸續進入到辦公室後,便端起茶杯站了起來,招呼道:“哎呦喂,恭迎各位領導回家。怎麼樣?對於這趟至尊遊輪之旅,還滿意嗎?”
羅奇走到了他的身邊,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然後才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嘴裡嘀嘀咕咕的:“我現在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報喪使者,你也彆得意,老子在船上遭受到的,他日必定百倍奉還。”說到最後的時候,簡直可以稱之為‘咬牙切齒’了。
“……”鄒銳本來還在氣急敗壞的擦拭著因為少年那一撞而灑在身上的水,聞言難免心虛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了幾圈,有些氣短的打著哈哈:“喂,是你們總說平時沒有休閒娛樂的時間啊,遊輪上要什麼沒有啊?還景色怡人,每天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我可是為你們儘量謀福利了,彆不識好人心。”
對於他的辯解,回應的是接連幾聲的冷哼,分彆來自不同的人。
他暗地裡呲了呲牙,隻覺得後脖頸冷風嗖嗖的。然而就在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葉竹卻猛地竄到了他的麵前,帶著一臉略顯諂媚的笑意:“鄒哥,那個……我有事兒想和你說。”
雖然葉竹在笑著,態度比之其餘四個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如沐春風’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鄒銳突然就一種要壞事的感覺。他不安且戒備的後退了小半步,力求表麵上看起來正常的說道:“哦?你……你說吧。”
“嗯……”葉竹雙手手指糾結的纏繞在一起,末了好心的提醒:“鄒哥,我要是你的話,現在肯定不會在這邊浪費時間的,而是先去看看你之前給我們帶上船的那些‘道具’。”都是奢侈品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