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這可不是你能說得算的。”穆雷低低笑著,也不介意這小雲紡鳥的撲棱叫喚,捉都已經捉到手上了,有得是時間馴養。
商寧秀吃得實在太慢,一個果子細嚼慢咽許久,直到穆雷催促她該起程了也才正兒八經吃完兩個罷了。
商寧秀不願意那麼順利就被他帶回了部落裡,誰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進去了再想要逃跑怕是難如登天。她不肯從石頭上起來,仰頭看著他道:“再坐一會吧,跑馬顛死了,我這才剛剛歇一會,肚子都還沒吃飽呢。”
“這還顛?老子就是帶著你才跑得慢,這麼點路跑了這麼多天還沒到,回了部落要叫人笑話死。”穆雷蹙著眉宇,耐著性子哄她:“再忍忍,沒剩多遠了,回去了給你燒水喝。”
男人眼看著一邊說一邊就有要來扛人的架勢,商寧秀趕緊抱住自己的腿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樣子,急切道:“我長這麼大就沒受過這樣的罪,休息一會都不行嗎。”她目光閃爍偷看穆雷的表情,那兩個字磕巴著實在燙嘴還是說不出口:“你還說你們部落都心疼、心疼女人呢,騙子。”
這一聲埋怨裡帶著委屈嬌嗔,恰到好處地搔到了草原莽漢的癢處,他盯著她妍麗的笑臉,不可否認自己是真的爽到了。男人唇角微微翹起一抹很淺的弧度,管他誰愛笑話,他有媳婦,還是這麼漂亮的媳婦,管那群光棍笑話做什麼。
“那就再歇會吧,也不趕這一時半刻的。”
商寧秀被他那帶著輕佻意味的笑盯得臉發燙,一直跟個鵪鶉似的蹲在那沒敢動,她不安地揪著地上的小草,一聽他同意了,趕緊一把坐回石頭上背過身去躲避他的視線。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果子,又坐了沒一會,視線就逐漸跑偏了,落在了麵前那折射著陽光的粼粼水麵上。剛才洗果子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水不深,而且還算清澈,縱使不能直接喝進肚子裡,但是用來泡泡腳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身上穿的這身衣裳還是被他從叛軍手上救下來時候穿的,顛簸這麼些日沒洗澡沒換衣裳,期間還發了兩次汗,商寧秀覺得自己身上恐怕都已經臭了。
商寧秀慢慢又轉過了身,小心翼翼往穆雷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男人雙臂環著胸,一直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商寧秀覺得他跟個牢頭似的,牢頭都沒他看得嚴。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狹長的眼型和深邃的五官輪廓讓他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銳利感,還時刻帶著攻擊性,在他這樣的目光下,商寧秀的話哽在喉嚨管裡不太敢說了,他剛剛還在河裡舀水喝來著。
穆雷的目光慢慢移向水麵,大概有幾分猜到了她的想法,但又覺得這小女娘的國家如此保守,玩兒命也要捍衛清白,不太像是敢在這四麵透風的野外脫衣服洗澡的樣子,連草原上的姑娘都隻敢在水裡泡泡腳,“你要是敢在這脫衣服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再等你一會。”
“你休要胡說!我、我可是郡主……”商寧秀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打斷了,他單指抵在嘴唇上噓聲示意她彆說話,男人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商寧秀不自覺就跟著緊張起來,她左右看了看,用眼神詢問他出什麼事了。
穆雷隻凝神聽了幾秒鐘,不遠處的桑格魯就仿佛也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抬起頭來張望著,男人心中有了決斷,當即舌尖抵著下顎發出一聲尖利哨聲,大黑馬受到召喚朝主人跑過來,就在這時,周圍半人高的野草從裡躥出來了兩隻凶神惡煞的大黑狗,快得跟鬼影一樣,桑格魯受了驚嘶鳴一聲跳開,兩條大狗緊隨其後撲上去照著馬後腿就咬。
商寧秀從沒見過那麼大的狗,滿身的黑毛,光是背高都要到她的大腿中段了,上麵頂著一顆碩大渾圓的腦袋,嘴與頭等寬,尖牙兩側的橫肉飛甩著,那張血盆大口一張開怕是能直接咬斷她的腰。
桑格魯揚蹄蹬開了一隻,大狗嗷嗚一聲慘叫滾下去,另一隻就立刻趁機撲咬了上來,大黑馬不斷掙紮跳動著馬蹄。
商寧秀跟著一起心驚肉跳,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羽箭破風而來,商寧秀眼前一片昏花繚亂,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穆雷一股大力整個人拎了起來箍在了腋下。
羽箭插進了泥壤裡,穆雷惡狠狠地一腳踹開了草叢裡躥出來的第三隻大黑狗,近在咫尺的視角讓那惡犬看起來更加凶悍得像個怪物了,商寧秀被嚇得花容失色,手腳將自己緊緊掛在了穆雷身上。
穆雷人高腿長力氣也大,但狗皮不怕打,踹得再凶也是滾兩圈就能爬起來接著上,狗吠聲帶著低沉的威脅,穆雷一手按著商寧秀的後腰,一手攥著鋒利短刀,他的小腿被咬傷了,見了血的凶獸目光越發貪婪威脅他們打轉。
商寧秀氣息沉重咬著牙,除了他們這裡的兩條大狗之外,桑格魯那還有兩條,脖子上都戴了皮項圈,是人為飼養的。
這時,她聽見了不遠處傳來哄笑聲,草坡上兩三個帶著絨毛皮帽的壯漢騎著馬,衝他們的方向嬉皮笑臉扮著醜臉,猥瑣又招人嫌,嘴裡還叫喊著她聽不懂的草原話。可即便不懂內容,她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商寧秀視線不慎和其中一個男人對上,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不妙趕緊埋下頭去把自己往穆雷的肩膀後縮。
那個男人興奮地指著商寧秀的方向推搡著身邊的同伴,他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激動極了,兄弟三個眼露精光地搓著手,將弓弦拉滿朝著穆雷的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