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寧秀來回擦了幾下臉,趕緊跑去銅鏡邊上看了眼,還好,隻是聲音響,沒留下什麼不該有的痕跡。
穆雷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時辰,商寧秀自然是不會等他的,徑自點了帳子裡的炭盆,燒得暖洋洋後鑽進被子裡去自己就寢了。
第二天清晨她醒得早,卯時不到就睜了眼,發覺屋子裡還是隻有她一個人,這是穆雷頭一回徹夜未歸。
商寧秀難免有些胡思亂想的緊張,不是出於對男人的擔心,隻是現在他是她在草原上生存唯一的倚仗,即便人是混帳了些,但撇開那不知饜足的色勁之外,對她確實也沒有彆的壞心了。
如果穆雷出了什麼不測,這部落民風彪悍她又不怎麼通語言,萬一再被另外哪個男人給看上……
商寧秀心裡打鼓,不敢去想後麵的事情,頭一回意識到他的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己的一把保護傘。
這股憂心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天色剛剛大亮,穆雷就帶著一眾弟兄們凱旋了。
桑格魯照舊衝在隊伍的最前端,馬背上除了穆雷之外還馱著一個已經昏迷了的男人,穆雷下馬後輕易將男人扛了下來,用草原話大聲朝裡麵喊了一聲:“快叫維克托來醫療帳準備好救人。”
領了口令的異族小青年立刻飛毛腿地跑進去報信。
被穆雷救回來的是個中原男人,滿身的衣物臟汙,臉色非常差,但即便憔悴狼狽,不少異族人也還是認出了他的樣貌,那是大疫那年,教會他們放血緩解症狀的那個恩人。
維克托初步診斷之後開出了藥方,讓人去藥房抓藥,然後對穆雷說道:“看著很嚴重,但基本是些皮外傷,還好現在天氣冷,傷口不容易發炎,養一養不會留病根的。你們在哪找到他的?”
“東邊,就咱們和隔壁赤沙部落交界線往下走那荒地那兒,那棵大紫藤花樹那裡,老子碰見上次那個挨千刀的鱉孫了。”穆雷冷哼一聲,“那兒應該是個巴蛇的臨時據點,有帳篷和不少柴火糧食,看起來至少有百來號人在那,咱們貓進去把人救了之後放了把火就跑了,沒起什麼大衝突。”
穆雷沒點名字,但維克托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上回來偷襲了部落的年輕頭目摩羅格。
“哈,賴皮蛇這是沒地方過冬了啊,紫藤樹那全是梆硬的沙地……不過他們從來也不自己畜牧就是了。”
穆雷:“我找到趙兄弟的時候,他是被關在一個矮鐵籠子裡的,看那陣仗像是有被關了挺久的了,也不知道是怎麼落到巴蛇手裡去的,他多久能醒?”
維克托:“唔,藥灌下去了應該是挺快的。”
畢竟是對部落有恩之人,不多時酋長也親自來探望了,長子外麵圍了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全是高個子大男人,商寧秀隻敢遠遠站著。
她知道有人著急喊走了維克托,應該是有傷員,但她完全看不清裡麵什麼情況。
一個羊毛卷的異族青年看見了她,跑過來叫了一聲大嫂,熱情地用草原話對她說:“庫穆勒爾大哥在裡麵呢,大嫂你怎麼不進去,走啊。”
他眼睛亮晶晶的,但商寧秀至多也就隻聽明白了一個大嫂,她有些局促地朝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聽不懂,讓他趕快走去忙自己的事。
穆雷遣散了外麵的圍觀群眾讓傷員好好休息,隔了老遠就看見自家媳婦和一個傻小子兩個人在那比比劃劃打手勢,雞同鴨講。
穆雷高大的身軀走過去,單臂抱起了商寧秀往懷裡一掂,一手對那傻小子擺了擺,用草原話說道:“回家去,小崽子。”
商寧秀猝不及防被嚇得一聲驚呼,然後瞧見居然是穆雷,掙紮的動作便止住了,“你回來了?”
穆雷竟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雀躍的意思,嘿嘿一笑道:“回了,多虧你機靈,人才能救回來,寶兒你可立大功了。”
商寧秀被他這些稀奇古怪的稱呼喊得臉一紅,“我有名字,你不要總是這麼亂叫。”
穆雷回到帳子裡就將人放下了,男人一天一宿沒睡覺,又奔波了一晚上,多少有些風塵仆仆的,他將沾了血的外衣隨手脫下來往架子上一扔,開了櫃子拿了些肉乾和酥餅出來,一邊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不吃。”商寧秀看見血跡下意識往他身上瞧了一眼,“你受傷了嗎?”
“沒有,彆人的血,我把那個摩羅格的腿踩折了,哈哈。”穆雷說著怕她早上自己一個人沒敢去大帳,又問:“是飽了還是不想吃這個?我給你煮點鹵肉麵條?”
“我飽。”商寧秀搖頭,“古麗朵兒陪我用的早膳。”
聞言穆雷點點頭,便敞開肚子自己吃肉了,他個子大消耗也大,風卷殘雲將吃食掃了個乾淨,才微微打了個飽嗝。
“我睡一會。”吃飽了之後穆雷解開了鐵臂縛扔在桌上,順道又脫了兩層衣服,隻留了最裡麵的單衣,他站起身來看了她一眼,邀請道:“陪我躺會?”
商寧秀整個人警鈴大作,“我不困。”
穆雷也並非是想乾點什麼,他隻是有些累了,現在就想抱抱這溫香軟玉,聞聞女兒香,“躺著也舒服些,不弄你,放心。”
穆雷輕易就把人抱上了床。
商寧秀不肯躺下去,就硬犟著靠坐在床頭前,男人也沒再勉強,退而求其次地抱著她的腰身入睡了。
穆雷這一覺睡的時間不長,畢竟睡太久會影響晚上的作息,稍事歇息補回了一些精氣神之後也就醒了,然後就發現剛剛還拍胸脯說不困的人睡得比他還香,歪著腦袋靠在床頭前,酣然甜美。
穆雷想笑,又怕一笑把人給吵醒了,就這麼撐著胳膊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
真他娘的漂亮,又漂亮又嬌貴,最重要的是,活潑的時候逗弄起來真是頂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