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後在她舌尖上勾了一下,聽話地退了出來。倒不是怕她咬,隻是再逗下去,小貓就要炸毛了。
穆雷的手肘撐在她身側,往她雪白頸窩裡蹭著親了兩口,這行為討好的意味明顯,商寧秀的那點火氣一下子又熄下去不少,順手摟住了他的後頸道:“大哥跟父親母親提過你,我母親還挺……好奇的。”
“好奇我的模樣?”穆雷聞言抬起頭來看她。
商寧秀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那信中也沒說很明白,隻是就這麼帶了一句,“應該都有吧,那主要還是得看我大哥大嫂是怎麼跟父母形容的。”
兩日之後,商明錚派來接人的隊伍,抵達了草原聯盟。
十來個護衛簇擁著一架寬敞整潔的馬車,為首帶隊的是商明錚身邊的得力副將,穆雷幾乎是在看見馬車的一瞬間就笑了起來,他原先還以為他們是騎快馬走,那即便是桑格魯的腳程再怎麼快,也不可能追得上落後一整日的進度,但馬車那就不一樣了。
男人往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你先走,我這邊趕緊結束了就去追你,入關之前一定趕上。”
商寧秀雖然著急回去見家人,但這七八月的太陽也不是鬨著玩的,這麼無遮無擋的跑馬兩三日,回去了她那身細皮嫩肉可能得被曬脫一層皮,馬車是唯一的選擇。
白露和穀雨帶了許多零嘴在路上吃,和她一起坐進了返鄉的馬車之中。
馬車的腳程慢,護衛勻速往前趕路,穆雷在第三日的清晨就追上了他們。
商寧秀在馬車裡昏昏欲睡,聽見了那急促熟悉的馬蹄聲,掀開簾子一瞧,果然就是桑格魯從後頭追上來了。
穆雷拉著韁繩降低了速度,悠閒地與她並排往前走著,商寧秀手肘撐在車窗邊上,驚訝道:“你這麼快呀,我還以為你差不多要到關口才能追上來呢。”
“你們這才走了多遠,照這個速度,起碼還得再走上三四天。”穆雷笑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的小臉上,“不是說著急回去嗎,騎馬走唄,我帶你?”
商寧秀何嘗不想,但也實在是沒辦法,苦著臉道:“你看看這個太陽,我又不像你似的就這個膚色曬不黑,我回去曬得跟塊黑炭似的我阿娘都認不出我來了。”
穆雷的膚色像是偏深一些的小麥,但他不管怎麼暴曬也就一直這個顏色了,之前攻打小瀧溝和靖州城的那十來天也是大太陽,商明錚原先和他差不多的膚色,後來被曬黑了一大截,穆雷還是那個樣子沒變。
男人聞言笑出了聲,“哪能給你曬太陽,你那身白皮老子稀罕死了,你自己舍得下手我都舍不得。前頭就快到綠洲部落了,從他們的東水綠道穿,一路都有水有林蔭,出去了就差不多傍晚了,降溫了天也不熱,咱們朝東走的落日在後頭曬不著你,晚上就能到再來鎮,明天趕早出門,辰時之前就能入鄞關,進去之後能跑官道了也就好辦了,起碼能早兩日到盤城。”
商寧秀聽著覺得相當靠譜,那樣子顯然是心動了,穆雷笑著伸出大掌引誘她:“走,帶你穿小路。”
商寧秀把手遞給他,穆雷直接就用力一把將她從窗口拉出來了淩空往自己懷裡抱,裡頭的白露穀雨忍不住驚呼,外頭商寧秀已經穩穩當當地騎上了桑格魯。
“你們就跟著馬車吧,我先走啦。”商寧秀最後來得及跟她倆打了個招呼,桑格魯就興奮地揚蹄,一騎絕塵衝出去了。
東水是嵌在綠洲部落中的一塊剔透水鏡,滋養了周圍整片的鳥語花香,綠洲部落由此得名。
那東水綠道是一條沿著水線蜿蜒的小路,兩側種滿了挺立的樹木,湖風將商寧秀的頭發吹起來,比馬車裡涼爽多了。
穆雷的路線測算和時間把控能力還是相當強的,還不到酉時,二人便從綠道中穿了出來,商寧秀回頭就能看見夕陽掛在天上,像一顆碩大的鹹鴨蛋黃。
抵達再來鎮的時候天色還亮著,但陽光已經沒那麼刺眼了,滿鎮子的月季花一簇簇開著,大紅的淺藍的粉黃的,重瓣大花挺立著,香氣撲鼻。
商寧秀餓了,經過花叢邊上的餛飩店就挪不動道了。
小店的生意很好,上菜也很快,兩份大餛飩和一份紅油抄手,還加了幾碟小菜,看起來油光水滑的,令人食指大動。
商寧秀一邊吃著,就聽見旁邊的一桌似乎是大鄞出來的商人,交談間皆是對新任皇帝的誇讚,說他懂得體諒百姓疾苦,新政減免了一些苛捐雜稅,修築邊城殘破城防優待征召了一大批受戰亂片連居無定所的流民,壯丁出力,婦女和弱力者去夥棚打雜,所賺工錢可保溫飽無憂,識字的能乾文職的得錢還能再高些。
雖然對於流民的龐大數量來說這些努力還是不夠看的,但這風向一立起來,各州各府為博新帝青睞,跟風效仿,整體走勢儼然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餛飩的量很足,商寧秀這樣餓也隻吃進了半碗去,穆雷將她剩下的底子全掃進了肚子裡,見她坐在那出神發著飯暈,打了個響指拉回了她的思緒:“今晚鎮門口會放花炮。”
“花炮?”商寧秀吃飽了就有點跑神,愣愣地瞧著他,“你怎麼知道?”
“剛才店小二說的。”穆雷瞧著她這副暈乎樣,勾起唇角道:“這是在關外,放的應該是草原上的‘流星火’,和中原的不一樣,你肯定沒見過,現在時間還早,找家客棧讓你歇會,晚上咱們出來瞧瞧?”
商寧秀確實是累了,聽到前半句找家客棧歇會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點頭了:“好呀。”
現在也不用隱蔽行蹤躲人,穆雷找了家門頭敞亮的客棧,商寧秀吃飽了犯困,進門沒多久就睡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什麼時辰了?”商寧秀茫然看著他。
“戌時剛到。”穆雷在用巾布擦匕首,笑著瞧了她一眼,“精神補回來了?”
商寧秀想起來之前他說要去看花炮,趕緊坐起身來,“那個花炮是什麼時辰你知道嗎,不會被我睡過了吧?”
穆雷將匕首收回鞘中,“戌時兩刻,現在出門正合適,還能看看外頭的燈會。”
商寧秀不是第一次到再來鎮,但上回心境不同,逃跑路上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心思看燈會的,現在算是頭一回瞧見這關外各國各族彙集之地異域風情是個什麼模樣。
一整條長街上燈火通明,熱鬨的好似元宵燈節。
穆雷給商寧秀買了個兔子燈讓她提手上玩,琥珀色的視線被一處偏僻的小攤子吸引過去。商寧秀見他感興趣,也順著他的視線往那邊瞧了一眼,沒仔細看,隨口道:“要去看看嗎?”然後便抬腳往那走著。
小攤前頭掛著一隻牡丹花的燈籠,光線朦朦朧朧的,紙麵上隱隱綽綽繪著一些小人的圖案,攤主笑眯眯地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一眼,“二位客官喜歡什麼隨便挑,要是第一次買沒經驗的話,小的也可以推薦一二。”
商寧秀一開始沒去細想他的話,就看著攤子上擺著大大小小的玉器,乍一看跟搗藥的杵子似的,再往後看是一排奇形怪狀的東西,有半鏤空的小圓球,銀質的小環,首飾不像首飾,要說是賣玉器的看著也不大像。
“老板,你這賣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商寧秀一邊看一邊詢問著,下一瞬視線觸及到了某個物件之後,臉色直接爆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