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空管彆的,咬緊牙關都費儘了全身力氣。
這幅模樣看在其他人眼裡心中所想各不相同,本想在蘇菁麵前好好表現一下的楚修心中更不是滋味,隻覺得心中那片月光都蒙了塵,叫他心若刀割一般。
王掌櫃道:“大小姐,這事情跟我們珍饈閣沒關係啊,我們肯定會儘全力去查,隻是一炷香的時間哪夠。”
“珍饈閣是蘇家最大的產業,大小姐你看在老爺的麵子上,叫姑爺給我們寬限幾天吧。”
蘇飴糖不答話,她怕一開口就是殺豬般的嚎叫。
“不夠,廢物東西!”雲聽畫拿出傳訊符,通知下人找凶手,接著讓王掌櫃把桌子上的東西撤了,招呼幾兄弟重新坐下,他把蘇飴糖抱到一邊的軟塌上放下,這才繼續道:“哥幾個等著,看看到底是誰敢不把爺放在眼裡。”
蘇飴糖躺著倒是舒服了一些,疼過了,腦子也清醒許多。
她一個被廢的修士能有什麼存在感,而且下毒的人沒有下那種必死的毒藥,隻想毀掉她的臉,這個戲碼太常見了,蘊石草的毒,加上珍饈閣還是蘇家的產業,她基本可以確定下毒的人是誰。
還不就是之前購物時偶遇的堂妹蘇玥,當初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被她給拿走了,剩下一星半點兒用來下毒也不足為奇。
雲聽畫一盞茶還沒喝完,雲家的下人就出現了。
兩個黑衣壯丁押著蘇玥走到雲聽畫跟前,“公子,就是她在食材裡動的手腳。”
“珍饈閣膳食堂的靈廚師和端菜的小二都是幫凶。”
蘇玥雙手被捆縛在背後,她拚命掙紮發髻都搖鬆了,此刻正不服氣地質問,“放開我!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她向王掌櫃求助,“王掌櫃,去叫我爹來,雲聽畫你還講不講理了?你憑什麼抓我!”
王掌櫃隻覺頭大,他硬著頭皮問:“雲公子說三小姐是凶手,可有證據?”
雲聽畫朝黑衣壯丁揚了下巴。
那黑衣壯丁便拿出留影石,留影石上蘇玥做手腳的動作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她抵賴。
蘇玥登時臉色煞白。
她選的那地方如此隱秘,為何會被留影石記錄下來?
蘇飴糖:看來這些人都不曉得雲家這些東西有多普及啊。雲家不僅是小瀾州第一世家,他們還是隱藏的科技大佬?估計整條街都裝了監控,讓一切犯罪行為無所遁形。
接下來留影石還記錄了靈廚師處理食材和店小二上菜時候的微小動作,單獨看發現不出什麼問題,但同時有兩個房間點同一道菜,特意將有毒的端到他們房間,並順手擺在蘇飴糖麵前,足以說明問題。
看來金丹期修士的神識並不能觀察入微,反而是監控器更好使。
王掌櫃臉色也跟著變了。
他怎麼不知道這珍饈閣內也有留影石存在,到底安放在何處?
“你們怎麼能在珍饈閣暗藏留影石!”
雲聽畫用茶盞敲了下桌子,問:“對哦,珍饈閣裡怎麼也有?”
那黑衣人便道:“珍饈閣是蘇家租過來的,目前簽訂的租期是兩百年,還剩三十七年。”
“哦。”雲聽畫點點頭,“那就不砸店吧。”
差點兒把自家的房子砸了,產業多了愣是記不住。
他反手抽出楚荀腰側的佩劍,並將劍遞給了看著臉色緩和的蘇飴糖,說:“蘇玥下毒害你,你來殺。”
“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絕不隔夜。”他再次強調了一遍。
蘇飴糖:哈?
他要她乾啥?殺人!
蘇飴糖看向蘇玥。
蘇玥頭發散亂,眼神裡像是淬了刀,眸中恨意毫不掩飾。她嬌俏的臉蛋已經扭曲,仿佛下毒作惡的人不是她,而是蘇飴糖一樣。
明明從前蘇家出力最多的是蘇菁那一家人,他們得了好處卻不曉得感恩,在蘇菁父母隕落之後,更是搶占了她爹娘留下的修煉資源,讓蘇菁一個失去了修為的孤女受儘欺淩。
她恨蘇菁什麼呢?恨蘇菁太過優秀,光彩奪目,以至於無人注意到她蘇玥?
恨她一個女子,不用依靠任何人,憑借自身實力就能闖出一片天,走出小瀾州,在大瀾州也能榜上有名。
嫉妒是骨中的腐朽,是熬在心頭日漸濃鬱的劇毒,讓她忘記了蘇菁一家付出的一切,隻想毀滅她人的美好,成全自己的不足。
蘇飴糖都替蘇菁委屈。
她也想替蘇菁報仇。
但直接殺人,蘇飴糖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這會兒還真下不去手。
其實就連蘇菁都沒什麼殺人的記憶,最多把人打傷打殘,叫她殺人,她真的沒經驗啊。
這種下毒的犯人,能不能直接叫警察拖走?
“愣著做什麼,接劍!”雲聽畫語氣有點兒不耐煩。
他知道蘇家對蘇飴糖有多差,這蘇玥還敢當著他的麵給蘇飴糖下毒,簡直罪不可赦,他就是要給蘇飴糖出氣,當街宰了這蘇玥,來個殺雞儆猴。
仇當然是自己報才痛快,他把劍再次往前遞,說:“朝她臉上砍。”
王掌櫃在旁邊求情:“大小姐,三小姐她是一時鬼迷心竅,你看你的臉不是沒事麼,還用上了靈魄液也算因禍得福,她還小,你不要……”
蘇玥愣住,難怪蘇菁那張臉恢複得一點兒瑕疵也無,看著比之前好似更白嫩,她竟然用靈魄液解了毒!
靈魄液,金丹期修士都搶破頭的靈魄液,雲聽畫都能隨便拿出來給蘇菁用,她怎麼這麼好命!
她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嚷道:“王掌櫃,彆求她!等爺爺來了&……”
雲聽畫一記冷眼扔過去,“再多嘴連你一起砍了。”
被他盯著的王掌櫃頓時噤聲,還朝蘇玥使眼色,奈何蘇玥接收不到,隻一個勁兒地搬出家中長輩威脅蘇飴糖。
“你殺不殺!”他心裡頭起了一把無名火,就看不得蘇飴糖這幅軟綿綿好欺負的樣子。
他都主動來給她做主,直接給她遞刀了,她還猶豫不決,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沒半點兒誌氣。
這樣軟弱的兄弟,他都不想帶了。
他得鼓勵她,激起她心中血氣。
於是雲聽畫瞪著蘇飴糖說:“你不殺她,我就把你丟去喂山巔巔上的靈獸。”
雲聽畫給了蘇飴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他還曉得要保密,沒直接把金精獸的名字給說出來。
蘇飴糖真的很為難。蘇玥搬出的那些長輩她都懶得去翻記憶一一對應,若是從前的蘇菁或許有那麼一絲顧慮,她又不是蘇菁,她管蘇家人去死。
隻是叫她直接動手殺人,她目前還真的有點兒抵觸。一想到她手握著劍,把對方砍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蘇飴糖都有點兒頭暈。
對哦,她以前出車禍過後其實就有點兒暈血的呢。
恰這時,那蘇玥轉頭盯上了雲聽畫,眼裡已經畜了淚,“雲聽畫,你也就知道欺負弱女子!”
她這是發現抱雲聽畫的大腿更有效能夠一飛衝天走上人生巔峰了麼?
蘇玥眼神倒是不差,一下子抓住了雲聽畫的弱點,知道他見不得人裝可憐。
蘇飴糖立刻決定更柔弱一些,她不能被蘇玥給比下去,不能給她機會翻身,就在她打算攪攪手指頭時,雲聽畫已經嘻嘻笑了一聲。
他走到蘇玥麵前,“我一個煉氣三層的菜雞,才當得上一聲弱小。”
“你們背地裡不是都喊我廢物的麼。”
“你都築基期了,哪兒弱了?”旁邊楚荀視線落在蘇玥胸口,嘖嘖歎了一聲,“小倒是挺小。”
周小胖心領神會,與他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蘇玥平時也是嬌嬌女,小瀾州頗有名氣的築基期女修,平時走到哪兒都有人捧著,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
隻有這群廢材,才不把她放在眼中。
偏偏就是這群她看不上眼的廢材,仗著家中背景,就這麼肆意折辱她!
楚修突兀出聲:“蘇師姐,你變了。”
他眼睛深邃,會說話的眼眸裡藏著許多的聲音,似惋惜、似不信、似後悔……
總之眼神複雜得蘇飴糖都懶得看,默默移開了視線。
“是啊。”她無意識地接過了雲聽畫手裡的劍,用手指輕輕在劍身上擦拭,修長的手指在青色長劍上來回移動,時不時輕敲幾下,像是在問候老朋友。
“我以前在外頭時刻謹記自己蘇家後人的身份,處處維護著蘇家臉麵。”
“誰若是欺負我這些弟弟妹妹,我會用手中的劍教他做人。”
“可是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