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看了眼溫學禮的房門，低聲道：“我們去樓下說，好嗎？”
唐戟嗅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恐怕這個少年要問的事和溫學禮有關。
他立即笑眯眯點頭：“外麵陽光挺舒服的，咱們走走。”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唐戟不敢怠慢這個被好友看重的少年，雖是走在前麵，卻很細心地觀察著少年的步子，保持著領先半步的距離。
待走到院子西側的藤架下，確認樓上聽不見說話，溫言才停住腳，看向唐戟。
唐戟再次露出和善的笑：“有什麼事儘管問。”
溫言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支吾道：“我想問問……叔叔他……他有情人嗎？”
在港城與男人同住兩月，男人從未帶人回過彆墅，但這並不代表對方沒有情人或者伴侶。
他對男人交往的圈子毫無概念，男人也總是早出晚歸，誰也說不好男人是不是在外麵交了女友或者男友。
問出這個問題時，他不自在到了極點。
他甚至能感覺到唐戟打量的眼神，可他咬咬牙，還是準備聽見答案再離開。
葉汀說過，喜歡就去追。
他覺得自己總該試一試，哪怕失敗，也沒有遺憾。
但在追人之前，他得確認對方是否單身。
唐戟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少年看起來靦腆，居然喜歡打直球。
他想起剛剛好友的態度，立即回道：“當然沒有！我和他最熟，他身邊乾乾淨淨，連隻蒼蠅也沒有！”
並非誇大，而是事實。
溫家家教嚴，溫老爺子又最不喜歡後輩拈花惹草，溫學禮完全繼承了溫老爺子的性格，並不在外麵亂來。
溫言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沒有對象……挺好。
他看向唐戟，道：“謝謝。”
唐戟笑眯眯擺手，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你不知道學禮有多古板，應酬時不喝酒，無論多晚都要回家，從不搭理往他身邊湊的男男女女。”
實際上，外麵許多人都在懷疑溫家太子爺是不是有隱疾。
幾年前有個傾國傾城的世界小姐來港城，揚言要拿下溫家太子爺，最後卻連人都沒見到。
溫學禮問清楚對方並非生意夥伴，直接回絕說自己沒空。
那位女士耿耿於懷，便傳溫家太子爺有隱疾。
據說溫學禮聽之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這也使得流言越演越烈，偏偏溫學禮並不澄清，也不知在是什麼想法。
若是溫言聽見這樣的傳言，肯定得發懵。
那天晚上男人可是死死地扣著他的腰，把他折騰得差點下不了床。
就那要把他吞噬掉的架勢，完全不可能有隱疾。
他抓住唐戟話裡透露的信息，遲疑地問道：“叔叔他……不喝酒？”
唐戟：“對啊，不管和多重要的人物聚會，他都不喝。”他一笑，道，“當然，比他更重要的人物，我這輩子見得也不多。”
溫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表情。
如果溫學禮不喝酒……港城那晚上的醉酒又是怎麼回事？
唐戟頓了下，道：“哦，也不是完全不喝，溫老爺子祭日的時候，他會喝一點。”
溫言：“祭日？”
唐戟點頭：“溫老爺子的祭日在夏季，剛過去沒多久。”
原來如此。
估計那一晚就是溫老爺子的祭日。
溫言並未多想，再次向唐戟道謝。
唐戟笑得十分友善：“有什麼想知道的，隨時來問我。”
他的意識是，想知道溫學禮的情況，都可以找他。
溫言卻並不準備打探太多，隻想確認這一件事。
他轉身往樓梯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唐戟，低聲道：“唐哥，我今天找你的事，你能替我保密嗎？”
他自會想辦法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並不想其他人插手。
唐戟正色道：“你放心，我絕不嚼舌根。”
好友與這少年分明都有苗頭，他又何必摻和進去。
溫言第三次道謝，緩緩往樓上走去，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
接下來就該付諸行動了。
可惜他毫無經驗，葉汀也沒回他。
他苦惱地回到屋內，暗暗琢磨該怎麼追求喜歡的人，甚至上網查了不少攻略。
……
下午六點，日暮西沉，溫學禮叫溫言下樓吃飯。
溫言坐在男人身邊，知道男人吃不了辣，他用開水將鹵菜過一遍，再夾到男人碗裡。
溫學禮麵上一派溫和，柔聲道：“你也吃，彆隻顧我。”
眸光卻變得幽沉，若有所思。
唐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兩人可真有趣。
偏偏溫學禮恰巧朝他看過來，似乎是瞧出他在看熱鬨，衝他挑眉。
唐戟：“……”
他立即點頭，規規矩矩坐好。
溫學禮倒也沒追究，享受著少年的照顧，同時也照顧少年。
待吃了飯，唐戟立馬帶著朋友跑路。
溫言有些驚訝，道：“他們不去泡溫泉嗎？”
男人嗯一聲：“唐戟想去看花燈。”
“哦……”溫言思緒飄遠了。
隻有他們兩個……到時候他要不要做點什麼？
可做什麼呢？
網上說追人送花送禮物，卻沒說過一起泡溫泉呀。
他陷入沉思。
老板已經走過來，親自帶路送他們去後山的溫泉池子。
兩人跟在老板身後，慢慢地往前走。
老板提著燈籠，沿著棧道蜿蜒向上，棧道兩旁也掛著紅色的燈籠，照著林子裡的風景，格外幽靜漂亮。
溫言回頭看了眼身後，居然能看見街上的花燈，還有穿梭在花燈下穿著古裝的熱鬨人群。
一刹那間，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個朝代。
他是理科生，並沒有太多傷春悲秋的情緒，卻也為這樣的美景感歎。
隻是看得太過專注，他腳下忽地一滑。
溫學禮與他並肩往上走，見狀立即拉住他的手腕，溫聲道：“小心一些。”
溫言站定，低聲道謝。
十月的夜晚有些冷，男人的手指卻十分溫暖，驅散了涼意。
溫言暗暗想，幸好燈籠不太明亮，男人看不見自己發燙的臉。
過了大約五分鐘，便到了目的地。
這是天然開拓的泉眼，麵積較小，隻有十來個隔間，大的池子最多容納六人，小的是三人。
因隻有溫學禮和溫言二人，老板自動帶他們去了小池子。
地方確實有些窄，大約十來平米，不過水裡冒著熱氣，看著就暖和，在深秋天氣裡泡泡溫泉，也算是享受。
老板笑著說：“今天旅客都去看花燈了，隻有你倆，要是這裡窄了，你們自己換池子就是。”
原來整個隻有他們兩個嗎？
溫言心頭一跳。
明明老板隻是體貼地說明情況，溫言卻覺得像是在暗示什麼。
他忍不住去看溫學禮。
池子兩邊也掛著紅色燈籠，水霧繞著燈光，越發朦朧。
明明滅滅的光亮裡，男人也在看他，那雙黑色的眸子幽幽沉沉。
溫言莫名不敢和他對視，彆開了視線。
老板離去時，隨手帶上簾子。
半封閉的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溫言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男人微笑著看了他片刻，聲音隔著水霧格外溫柔：“你先去換衣服。”
溫言沒反應過來。
男人往前走兩步，幾乎是和他貼著臉，低低地笑：“怎麼，想和我一起去換？”
溫言猛地回神，提著老板留下的袋子，飛快地跑去更衣室。
……一起換是絕對不行的，他還沒打算這麼快和男人再次坦誠相待。
溫學禮望著小孩逃跑似的背影，唇畔展開一抹笑。
小孩禁不起逗，他以後得悠著點。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小孩才磨磨蹭蹭走出來。
他披著浴巾，遮住了上身和臀部，隻露出一雙白皙的長腿。
看得出小孩身材勻稱姣好。
溫學禮微笑，也提著老板給的袋子，走去更衣室。
和小孩擦肩而過時，他讚道：“身材很好。”
溫言：“……”
男人已經進走遠，隻留下麵紅耳赤的他在原地捂著心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走進溫泉。
水有些燙，卻也舒服。
他靠在池子邊，隻露出自己的脖子。
很快男人便出來了，沒有披浴巾，穿著泳褲。
男人平日裡穿著西裝，倒是看不出什麼，如今一脫衣，露出常年鍛煉的身材，肩寬臀窄，俊美極了。
溫言忽然覺得，今天來泡溫泉的選擇非常對，哪怕不能做點什麼，也能飽眼福。
男人的身材，那晚他是見過的，可那時候他隻顧著害羞，哪有心情去欣賞。
他默默瞅著男人，從上掃到下。
溫學禮瞧見小孩又羨慕又讚歎的眼神，不覺好笑。
果然還是個孩子，什麼心思都顯在臉上，連對他的覬覦也這樣明顯。
他走過去，下了水，坐到小孩身側，用膝蓋碰了碰小孩的腿，然後指著小孩的嘴角：“這裡，有口水。”
溫言一愣。
難道是自己剛剛看得太入神，不知不覺流露出了對男人的企圖？
他下意識伸手，摸嘴角，乾乾的。
下一秒，耳畔傳來男人低啞的笑聲，在朦朧的水汽裡，蠱惑著他的心。
溫言並不笨，立即知道自己被騙了。
他沒想到男人會逗他，傻楞片刻，猶豫道：“叔叔，有個事，我想和你說。”
溫學禮眸光溫柔，望著他：“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