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神色有點慌張和不耐煩:
“要那個乾什麼,媽媽不是說了幫你保管嘛。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是在生昨天的氣嗎?我不是解釋過了,還不都是為了你好,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你不付出哪裡有結果?”
“我跟你說,昨天那個張導手裡有個大製作的戲,他都同意你去試鏡了,這就是回報啊。你不要以為你小時候在什麼電影節得過獎,人家就買你的賬,這個社會很現實的,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哇?媽媽為了給你籌備昨天的生日會,花了好多好多錢呢。你要是懂事的話,就應該讓你爺爺再打點錢過來。”
宗夏默不作聲的看著李芬的嘴臉,又一次痛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怎麼會被她這種拙劣的演技騙的團團轉,小時候她為了個男人拋夫棄女,等到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才想起來還有個女兒,跑到她麵前惺惺作態的懺悔認錯。
以為她改邪歸正了,誰知她是變本加厲。
宗夏緩步逼近李芬,她十九歲已經長到一米七,在女孩子裡算是高挑的,身高氣勢上,李芬肯定不如宗夏,尤其宗夏現在臉上的冷漠表情讓李芬有點發懵,被逼的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床沿,宗夏越過她一把拉開她床頭櫃的抽屜,果然她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放在裡麵。
李芬見狀,趕緊攔著:
“夏夏,你再這樣,媽媽要生氣了。把東西放下。說好了我保管,就是我保管,你個小孩子家家,弄丟了怎麼辦?等你以後要用的時候再還給你。”
“我是小孩子?”宗夏冷笑,咬牙切齒:“你都讓我去給那些色眯眯的老頭子陪酒了,還說我是小孩子嗎?”宗夏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李芬:
“滾開——”
宗夏怒吼過後,不顧李芬的阻攔,拿起抽屜裡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還有和銀行卡身份證放在一起的一疊錢。
李芬被突如其來發生的這一切弄懵了,昨天晚上回來明明都已經被她勸服了,怎麼早上起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見她要走,李芬跟在後麵追喊:
“你給我回來!你個不孝女,你個混賬東西,你給我回來!我幫你跟張導約好了今天下午簽合同的,訂金我都拿了,你走了我怎麼辦?你給我回來!”
宗夏開門的那一瞬轉頭對她輕蔑一笑:“要賣,你自己賣去吧。”
她永遠不會忘記,就是李芬跟那個張導簽下的合約,讓她在最好的年華,拍下了讓她後悔一生的視頻和照片,成為她這輩子都難以洗清的汙點。
‘啪’一聲,重重甩上大門,阻隔了門內歇斯底裡的發泄尖叫聲。
宗夏跑出樓道,心跳的飛快,不是因為奔跑,而是因為她當麵擺脫了李芬,這是她從前做夢都想經曆的情景,剛才幾乎是做的本能反應。
她裹著一件不算厚的黑色修身大衣,大衣上還有那令人作嘔的二手煙味,她披頭散發,把包抱在胸前,埋頭疾走,與街上人群擦肩而過。
路過一家銀行,她走進atm,把自己的銀行卡插進機器裡,輸入密碼後查看卡裡餘額,5632,一個叫人啼笑皆非的數字。
這張銀行卡是她從小到大的生活費卡,當年李芬拋夫棄女,跟一個男人跑了,爸爸是做考古工作的,常年不在家,就把她帶回荊城,送到爺爺奶奶身邊撫養,二老對她特彆好,生活中從沒有過虧待,每個月都定期給她零花錢,卡交給李芬的時候,裡麵至少有二三十萬,可現在,她甚至連李芬什時候把錢取走的都不知道,銀行通知短信很顯然也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刪掉了。
把銀行卡掰斷扔進一旁垃圾桶,宗夏掏出手機打銀行服務電話,直接把這張卡給掛失掉。
走出銀行後,宗夏瞬間感到迷茫,安城是一個月前李芬帶她來的,是一座離荊城有點遠的一座南方小城,李芬仗著年輕時拍過幾張雜誌,就對她說能把她捧成最紅的明星,宗夏十二歲的時候參演過一部電影,那電影在外國電影節上得了金獎,宗夏憑著本色略加一點靈氣的自然表演,像一匹黑馬衝出強敵環伺的人群,獲得了當年最佳女配的獎項,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最佳女配角,一時震驚四座,也算開啟了她演藝事業的大門。
但她獲獎純屬偶然現象,爺爺奶奶怕過多的曝光率和過早接觸圈子裡的光怪陸離,會影響她的成長和學業,便在她領獎回國後,替她拒絕了所有的拍攝和采訪,不讓她過多消耗名氣,宗夏那幾年特彆不理解爺爺奶奶的行為,認為他們是霸道專製,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心裡埋下了不滿的種子。
直到去年,李芬突然出現。
她用漂亮華麗的言語為宗夏編織出一場絢麗美妙的夢境,讓宗夏對她所說的那個圈子向往憧憬,很快李芬就提出讓宗夏搬出爺爺奶奶家和她一起住,李芬是宗夏的親生母親,從小母愛缺失一直就是宗夏心中最大的遺憾,現在有個機會,不僅可以彌補她的遺憾,還能順便完成她的夢想,所以宗夏想都沒想就欣然接受了。
坐上回荊城的車,宗夏回想自己被毀掉的一生,汽車玻璃中映照出她那張依舊青春,稚氣未脫的漂亮臉龐,命運齒輪倒轉,所有事情迎來了新一輪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