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小子,不再露出憨憨的笑容,眉眼認真,明眸皓齒,一絲不苟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乾淨自然,格外的有味道,就像故事裡彆人心底的白衣少年。
“宋老師。”齊穆清原本微微彎著腰,乾啥沒有聽見動靜,看見宋老師手裡還拄著的拐杖,立馬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袋,把肩膀往他跟前湊了湊,讓他扶住,另外一隻手接過了他手裡的拐杖。
剛剛那副美好夢幻的情景瞬間破碎,對於他還帶著幾分天真的話,宋子逾麵上也是對他肯定的態度,絲毫不去置疑他此刻的真誠,他也相信此時此刻,對方所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
可是宋老師不是這個傻小子,宋老師見過的世麵多了,知道人心易變,每個人最初的時候都懷有最美好的良善,等慢慢的見的多了,經曆的多了,才發現生活中的那些迫不得已背後,每個人都變成了麵目全非。
就連他自己也是,本來他是沒打算辭去工作的,如今他就算腿腳不便,可是學校也不會做的太難看,反而會多多照顧他,而他自己就算是這些年有點積蓄,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在學校工作可能最開始要適應同事、同學們的目光,可是忍忍總能習慣,他總要為日後想想。
資助齊穆清上學,對他一個單身漢來說不算吃力,他也知道這個學生不受家裡重視,雖然悶聲不吭的,但性格卻執拗,而且他確實不是讀書的材料,也就是三年時間而已,宋老師還是有那份為人師表的良心。
齊穆清在自己出事後的表現也可圈可點,幫他辦了不少事,讓宋老師覺得自己資助的人最起碼知恩圖報,雖然後來對方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什麼,想要頂替自己的工作,宋老師不高興,就拒絕了。
但想想兩人醉酒後稀裡糊塗的滾在一起,第二天對方那副愧疚的恨不得埋在將自己,後來幾天更是細心周到恨不得將他供起來的照顧,他也就釋然了,人總是利己的,這個學生難得的善良實誠,他也沒覺得對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偏偏那小子一副贖罪的架勢。
不過那天過後,給人感覺更傻了,宋子逾難得的良心發現幫他敲定了工作的事情,他天生的喜歡男生,那天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夜風流,所以他滾得順手,總得將自己交代出去,拋去良心有時候想想,小夥子長得眉眼俊也有資本,還挺讓人回味的。
就是可惜那個傻小子,連漂亮小姑娘的手也沒與摸過,這幾天跟自己相處也怪怪的,換衣服也要縮到簾子裡,希望他日後彆留下了什麼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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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事情有了著落,兩人好好的吃了一頓慶祝了一下,宋老師燉了豬蹄,齊穆清吃的滿嘴流油,一大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齊穆清就躡手躡腳的起了床,很珍惜的穿上了自己的白襯衫,這樣好的衣服他以前從來沒有穿過。
雖然宋老師幫他介紹了小學的工作,那筆錢已經很多了,可是如果要給他治腿的話,還遠遠不夠,趁著沒有開學,他還想找點兒其他掙錢的路子。
可惜齊穆清轉了一早上,還是和之前一樣無功而返,工作就那麼一點,而人卻很多。齊穆清有些沮喪,早市這會兒快完了,他花三毛錢買了一條蔫噠噠半死不活的小鯽魚,打算拿給宋老師煲湯。
縣城裡有個公園,現在還是早上,不太熱,孩子很多,公園裡倒是有很多賣棉花糖,麥芽糖,還有糖葫蘆的,再有就是一些竹蜻蜓什麼的小玩具。
齊穆清看著紅彤彤的糖葫蘆,嘴裡泛酸,“叔,這個糖葫蘆怎麼賣的?”
“五分錢一根,來兩個根兒?”賣糖葫蘆的老大爺瞬間熱情起來,轉了轉紮著糖葫蘆的草垛子。
“你這糖葫蘆好買嗎?”齊穆清著問了一句。
“還行吧,我這是老手藝了,縣城裡誰不知道我的糖葫蘆,又甜又大串兒,不過你看我們公園的賣這些都是這裡的老人了,基本上都是熟客,生手怕是不會有生意。”老爺子笑眯眯,招呼著一旁幾個小孩兒。
齊穆清被老爺子看的渾身不自在,打消了剛剛的想法,他也不會做這些,而且他知道自己嘴笨,吆喝起來張不開口,他們家那麼小的地方也不夠用。
齊穆清被打擊了一早上,這會兒也沒辦法更加沮喪了。倒是一個公園的東北角大桐樹下圍了幾個人,他也擠了進去,裡麵一個人支著畫板再給一個小娃娃畫像,齊穆清也拎著魚,站在那個畫畫人的身後。
眼睛畫的不好,太匠氣了,臉也不夠圓潤,鼻子眼睛的布局差一些,所以畫出來就不像了,陰影色調把握的也不好。
他在那人身後,看著他將整幅畫畫完,遞給了小孩兒,小孩兒驚呼,高興的將兩分錢放在紙盒子裡,蹦蹦跳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