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昔年曾在武則天壽宴上共舞一曲,為武帝賀壽,其他朝代也多有公主為宗室長輩歌舞賀壽的例子。《媚娘子》整首曲子講的是一個美麗舞姬對鏡自憐,感歎韶光易逝,紅顏易老,倒也不算淫詞豔曲,齊皇後覺著自己提出的要求十分合理,半分沒意識到自己錯哪兒了。
旁人齊齊怔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陸衍,他皺了皺眉,沉聲道:“母後。”
彆說他現在看沈辛夷順眼不少,就是他看她不順眼的時候,也見不得自己的妻子在大殿上歌舞供人取樂,跳的還是教坊伎人的曲子。原來齊皇後雖愚鈍,但也沒有像這般一言難儘。
沈辛夷把他的手一按,示意他不要開口,一臉正氣凜然道:“皇後,兒臣我可是個正經人,家裡長輩也教導我不能沉溺於歌舞,什麼媚娘子我可連聽都沒聽過,您既然一口就能說出來,可見是常聽了。”
不是正經人的齊皇後:“...”她冷聲道:“放肆!”
沈辛夷脾氣也大的很,對這個婆母兼皇後是半分不讓:“您讓我歌舞為太後祝壽,可見是有先例在的,您這般恭孝賢淑,想必當初也為太後歌舞賀壽過一曲,不如您說說當初您跳的是哪一曲啊?”
被沈辛夷逮著懟過的陸冽陸澤心裡瞬間平衡了,反正她連自己的皇後婆母都敢懟。
齊皇後那臉色彆提多難看了,倘不是顧著身份,她真想讓教養女官上去給這沈家賤.婢幾耳光。她下意識地看向陸衍,見他麵色冷硬,半點不說幫著自己,心下委屈,覺著太子大了,越發不貼心了。
太後和文昌帝也終於回過神來,臉色亦是難看,母子倆交換了一個無奈又厭煩的眼色,文昌帝再不想給她留麵子,聲調冷沉:“皇後身體不舒服,讓她下去休息吧。”
當初他答應迎齊七娘為皇後,全因先皇後去世的時候陸衍還十分年幼,親娘死後沒多久他就發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最後太醫查出是有心人蓄意陷害,隻是沒查出來究竟是誰做的,文昌帝隻能處置了發落幾個低位妃嬪和宮裡的奴婢,太後覺著這樣不行,陸衍兄弟倆斷不可沒人照料,齊家也沒彆的人選了,再加上他對先皇後情意尚存,所以就迎了齊皇後入宮,現在想來,真是悔之晚矣。
齊皇後出生的時候齊家正是多事的時候,所以就把她丟給做商賈的親叔叔撫養,最後養出這麼一個眼皮子淺的蠢貨來,沈辛夷沒進宮的時候尚還能囫圇過去,沈辛夷嫁給太子之後,齊皇後便如發了癔症一般,瘋瘋癲癲不成樣子!
齊皇後跟文昌帝沒什麼情分,也不靠著他過活,隻下意識地看向陸衍,見他神色冷硬如鐵,半點沒有為自己求情的意思,心裡頓時一慌,還沒等她開口,就已被皇上身邊的內侍‘請’下去了。
沈辛夷見機極快,等齊皇後一走,她立刻行禮請罪:“兒臣有錯,還請太後父皇責罰。”
文昌帝便是有些惱她當場頂撞長輩,不識大體,見她如此也緩了神色,太後更是道:“你何錯之有?起來吧。”
沈辛夷當然不覺自己有啥錯,穩穩當當地跪坐回了原位。文昌帝見氣氛僵硬,立刻命人把幾個大家請上來,給太後彈唱演奏賀壽曲。
沈辛夷在齊皇後那兒受了氣,轉頭就撒到陸衍身上了,她趁人不注意,衝他冷哼了聲:“皇後讓我跳《媚娘子》,回去你就給我唱十八摸!唱錯一個字兒今兒晚上你彆想吃飯了!”
陸衍:“...”好一個連十八摸都知道的正經人。
被皇後弄僵的氣氛好久才緩和過來,皇後到底年紀大了,精神不濟,熱鬨了兩個時辰便有些吃不消,文昌帝便做主散了宴席,讓眾皇子和皇子妃等在此處,送太後回了仙居殿,這才折返回來。
陸冽最是按捺不住,頭一個問道:“父皇留我們在此有何事?”
文昌帝笑看他一眼:“也無甚大事,隻是知會你們一聲,再有一陣就要入秋,咱們入秋之前就動身回京吧。”
眾人臉色各異,其中以沈辛夷的臉色最為煩悶,他爹就在泉州任職,一家人也都在南邊,此去帝都長安,還不知何時才能見麵。
陸澤就站在兩人身邊,瞧見沈辛夷麵色,微微笑了笑:“舅父已接了皇上聖旨,年底就會回京述職,到時候會帶家中上下在京城住上幾月。”
沈辛夷麵色和緩,想著如今距年底也就小半年,陸衍看了陸澤一眼,這一眼滿含警告。
文昌帝宣布完,又命內侍拿了一把赤金打造的鳥架,上麵立了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從頭到背均是鮮豔紅色,尾羽泛著淺黃,底部羽毛有深藍海藍翠綠,顏色璀璨絢爛,毛發蓬鬆柔軟,體格勻稱,全身共有半臂大小,好看至極,實是鳥中神品,幾個皇子妃和公主一見便愛的不得了,盯著鳥兒的眼神充滿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