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二女婿楊滿山醒來,郎中又摸回脈搏。
診斷結果:比誰都長壽。
小女婿羅俊熙也包紮完畢。
左家人不敢在鎮上醫館再耽誤。
吃住全是銀錢。
地裡一堆活,家裡還等信兒,這就要離開。
而且再耽擱下去,各村不定怎麼傳瞎話呢。
傳著傳著,搞不好會說他們左家女婿全死透了。
大女婿朱興德知道嶽父嶽母他們快走了,趁郎中給二妹夫把脈的功夫,來到他祖父麵前蹲下。
“爺啊,能聽見孫兒說話不?”
朱老爺子一張嘴,直流口水,左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朱興德望著他爺,先用手背給他爺擦擦口水,又給爺捋捋那半黑半白亂糟糟的頭發。
心想:
這次大伯母和幾位堂嫂沒跟著來鎮上。
如若真和他夢中一樣,明日家裡的大伯母就要作事兒,會將裡正叫去分家。
所以他得回去一趟,證實一下,大伯母是否如夢裡那般嘴臉。
“爺,郎中說了,你老還得在醫館裡觀察兩三日才能回家,讓我三哥留鎮上,先伺候你老吃喝拉撒成嗎?
我和大哥二哥他們先回去一趟。
甜水她娘有了身子,我不放心她,大哥二哥他們也惦記地裡活,還要將裡正家的車還了。”
彆看朱老爺子,眼下已經是半身不遂說不出話的狀態,可人家心裡明鏡。
不用德子多解釋,老爺子都想快些將小孫兒攆回去。
德子他老丈人家出事,之前左家人就在醫館旁邊的屋要死要活的哭,老爺子早就聽見了。
德子作為大女婿,而且德子媳婦又是有身孕不能糟心的情況,於情於理都要回去給老丈人一家搭把手。
朱老爺子沒見到又滿血複活的楊滿山,隻以為楊滿山就算是醒了,出來進去也需要人抬。
你看那被救的羅小子就知曉,胳膊脫臼,衣裳破爛沾血跡,臉掛了彩,更不用提被壓在下麵的楊小子。
另外,朱老爺子認為,小孫兒非要回家一趟,恐是為了救治他的銀錢。
他很想對大德子說:
“孫兒,你彆再惹禍,祖父有錢,真有錢,在我那東屋炕櫃。挪開櫃,櫃後麵那堵牆,你仔細瞅就能發現,有塊土坯子比其他土坯塊臟。那塊土坯裡藏了咱家的大頭,好幾十兩銀呢。”
奈何張了張嘴,隻哈喇子流的越來越多,一句也說不出來。給朱老爺子急的不行。
朱興德和祖父解釋完,安撫般拍了拍,又轉身囑咐留鎮上的三堂哥:“你兜裡有錢買乾糧吧?這幾日給爺買些粥,買點兒疙瘩湯,稀溜的勤喂幾頓。彆給他喂太乾,他嘴不好使,嚼不爛。”
三堂哥趕緊插嘴,沒有。
那副光棍的樣子。
朱興德看向另兩位哥哥,“那你們呢。”
大堂哥吭哧好一會兒說:“你大嫂沒給我啊,娘也沒給。”
有句心裡話,沒敢說出來:你不是說,我們隻管送祖父到鎮上,銀錢的事,由你負責。
二堂哥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那陣又張羅借車又背爺,德子你還暈倒給我嚇夠嗆,我急懵了就沒想起來這事,我以為大哥帶了銀錢。”
“那我暈倒這一天一宿,是誰買的乾糧,我媳婦?”
三堂哥告知朱興德:“不是,你都這樣了,隔壁老左家又那樣,你媳婦一心八下扯,哪想的起來,你媳婦自個都想不起吃東西。是六子。”
六子出去買的米麵,讓醫館後麵的婆子煮粥蒸乾糧。
精米粥喂給老爺子。
蒸出的乾糧給大夥分,連同左家人也沒餓過肚子。
其實,就連德子昏死後,也是六子他們背的德子,隨著老爺子一起送到鎮上。
朱興德聽完後就一個感受,對幾位堂哥服啦。
哪怕事情是他惹的,老爺子看病錢由他出。
那老爺子就不是三位堂哥的親祖父嗎?
長輩病了,你做晚輩的,不用掏藥錢,那給老人家花點錢,吃點兒好的,不應該嗎?
況且他們爺,對家裡的孫子孫媳們真不差。
沒分家,地裡糧食會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