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那野豬,橫著身子撞了一下老左家的井,給那井邊石塊嘩啦啦撞碎,估計釣井裡的西瓜會被撞的掉下去。
然後大肥野豬直不愣騰,閃爍亮晶晶的小眼睛,似在問,人呢?邁開大粗腿就直奔後院。
“怎的啦?哪去啦,那東西,”白玉蘭說話聲是顫抖的,甜水早就被她塞到炕櫃裡,兩腿更是打晃的厲害。
那東西在後院呢。
左家人全在後屋窗戶那裡站著,感覺出去還不如站在這裡安全,一個個張著嘴,傻呆呆望著後院上演的一幕。
左老漢還不知從哪裡拿個瓢,有個桶,一邊望著後院的小女婿上躥下跳,一邊麻木般一瓢接一瓢水,澆向站在旁邊的大姑爺頭頂上。
大姑爺那頭發被火撩的已經快到頭皮,就這眨眼功夫,長頭發沒啦,剛才水澆下去那一下,都刺啦一聲,聽的真亮。
而此時後院的羅峻熙,早就手腳靈活爬到院牆上,那野豬一看,用腦袋哐哐撞大牆,像是在威脅:“你給我下來。”
小麥急的爬後窗戶,從嗓子眼裡情不自禁冒出“噯?”想提醒她夫君快逃,那牆眼瞅要倒,隻是話還沒緊張地喊出聲,在後院牆快倒那一瞬,羅峻熙利索地消失在牆頭,慢慢的,更是消失在遠方。
真不是倆姐夫不講究,在從旁看熱鬨,是一切不知不覺發生在短瞬間,家裡一堆老老少少,人的大腦都沒反應過來。
羅峻熙這一沒,朱興德和楊滿山迅速做出反應,連左老漢也拐著腿以最快速度衝進倉房。
大鐵釺子被大女婿抄走,兩把鋤頭也被二女婿拿走,他隻能一手一把斧子從後院破了的牆追出去。
小麥拎菜刀的手打哆嗦,攥都攥不住,卻誰也勸不住,一邊撲簌簌掉淚,一邊披頭散發啊啊啊叫著,趿拉著鞋朝外跑:“我要去救夫君。”
其實也沒人有空太攔她,除小稻被白玉蘭一把推開,“看住孩子!”
說完,白玉蘭就拿起燒火棍衝了出去:“娘,你慢點兒跑,你給我回來!”
再沒了之前腿軟的窩囊樣。
每個人心裡隻有一個信念:
羅峻熙的生存要靠他們,不管是為已經出征的,還是眼下的身邊人,打豬要組隊,大家一起推,不僅有男人還有小姐妹。
小豆這個二姨子都已做好心理準備,非要砍那野豬幾回。
……
羅峻熙感覺自己好累啊。
雲裡去,風裡來,帶著一身的塵埃,顧不上傷胳膊,端起兩手甩動膀子正滿村跑呢。
黑黝黝的大野豬在後麵玩命的追。
野豬越追,羅峻熙越咬牙瘋跑,他命不該如此,決不放棄抵抗。
隻是太難了,這要跑到啥時候。
羅峻熙在月亮的照耀下,跨過村頭的老井,跑過村邊的小溪,穿過村裡的麥田,跑的垂柳在眼前出現倒影還沒停下來。
“妹夫,往這!”楊滿山忽然出現,對羅峻熙打手勢讓引豬過來。
那是一個拐角,羅峻熙果然聽姐夫話,跑的小臉通紅,抿的小酒窩死緊,向楊滿山奔去。
滿山趁野豬不注意,一個大鋤頭就刨到豬的身上。本以為野豬受傷會速度放慢,誰想到豬熬一聲叫的滿村人全起來了,撒開豬腳更加瘋狂追前方的羅峻熙。
羅峻熙:“……”
他隻能再次給大家表演一回跑出殘影來。
“妹夫,這,回家回家,家裡地窖已經準備好。”
豬太大,指定會被卡住,朱興德又在另一個道口,揮舞著大鐵鍁子招呼羅峻熙。
好吧,羅峻熙仍舊信啦,也不能不信。
他實在要堅持不住看,邊跑還邊在心裡埋怨:回家的路咋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