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村。
王賴子家。
現場血呼啦的,都來不及從縣裡調仵作,是在鎮上找的人頂雨來了。
炕上、地上滿是血跡。
王賴子一副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狀態,被官差從炕上挪到灶房,和他媳婦並肩擺放在一起。兩人的屍體需要帶回縣衙。
王家族人有嚇傻的,渾身直打嗦嗦,一句囫圇話說不出來。
有嚇病的族老,就是族老來看王賴子最先發現的。
隻來得及囑咐將王賴子家倆孩子帶回來,就翻白眼當場暈死過去。
王賴子媳婦娘家也來人了。
一會兒哭死去的女兒,一會兒朝王家要說法。埋怨王賴子四處得罪人,才有的今天,賠他們女兒。
當聽說八九不離十是啞巴乾的,因為全村隻有他找不到人影,啞巴和王賴子還有仇,王賴子媳婦的娘家人又哭喊著,拽著啞巴娘好頓撕打。
啞巴娘和啞巴媳婦麻木地望著這一切,任由彆人打啊罵啊揪頭發。
村裡人不敢幫她倆說話。
這時候誰敢沾殺人的事啊?
還是有一位官差看不下去眼,再打下去,彆再沒等出村又要出兩條人命,這才喝令停手。
大王村這麵繼續驗著。
其實已經很清晰了,用菜刀殺的人,以剁脖子的方式。
門口擺放的圓木棍曾擊打過王賴子媳婦頭部,屋裡留的泥鞋印和逃亡的啞巴腳大小基本吻合。特意去啞巴家翻找啞巴的舊草鞋對比。
隻是啞巴人現在不知道去哪了。
官差們沿路尋找過。
但由於這些天一直下雨,昨夜和今早也有雨,路上並沒留下什麼痕跡。
都無法探查出,啞巴到底朝哪個方向跑了。
官差審問啞巴娘呢,那老太太昏昏沉沉,一看就病的挺重。問急了還吐口血。
問啞巴媳婦呢,啞巴媳婦像得了癔症似的,隻來來回回說:“是我害了他,我是攪家精,他是好人。抓我吧,是我該死。”
感覺再逼問下去,這個很容易當著眾人麵前跳個井。
這咋整啊。
那就隻能追問一下王賴子和啞巴結仇的起因。
涉案的全部帶走。
總共有九個人戴上了手鐐。
啞巴娘、啞巴媳婦在其中。
當初幫朱興德望風觀察的狗剩子,也在隊伍中。
從大王村一直到遊寒村,九個人戴著手鐐,一路途徑多個村莊。
每到一個村莊,官差就敲鑼喊話。
一是為叫裡正,讓裡正必須組織全體村民出來觀看。
看看,這就是刁民們沒事聚眾鬥毆的結局。
以後還打不打架了?讓大家引以為戒。
二是為詢問,有沒有人見過啞巴其人,有見過的,速速報上來。要是知情不報,過後查到,視為同犯。
左裡正站在遊寒村村民的最前麵,和官差們表麵嗯啊的應著,心裡嘀咕著:
淨扯淡,即便有人知情不報,你過後能怎麼查到?
真有人看見啞巴了,就死不承認,你能把大夥咋的。
秀花也在人群裡撇撇嘴,內心吐槽:還視為同犯,你嚇唬誰呢。我們莊戶人家雖然沒太大見識,但我們真不是嚇大的。
“誰是啞巴啊,長什麼模樣,你大姐夫能不能認識他?”
彆看秀花剛才吐槽的歡,可也有點擔心。
咱家德子出了名的誰都認識。
今日,大德子還出門買壇子去了,彆再和逃亡的啞巴遇到,放屁趕襠是有可能的。要是真認識,那不得停下腳說兩句話?
還是彆遇見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羅峻熙和左小麥麵麵相覷:“……”
他們小兩口的心,此時有點亂七八糟的,王賴子這就死了?
那日,王賴子兩口子和人打架像搶豆吃似的,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今兒就成了冰涼的屍體。
還有狗剩子。
小麥有點兒緊張。
本來挺相信狗剩子的,可此一時彼一時。
那陣隻讓狗剩子咬死說,無意間看到王賴子和多家婦人發生關係。
眼下卻不一樣了,這和兩條人命牽扯上。狗剩子年紀小,會不會到縣衙扛不住毒打,將大姐夫派他跟蹤王賴子的事情說出來。
小麥擔心的,情不自禁要上前一步,被羅峻熙不著痕跡地拽住了手。
然後羅峻熙和六子對視一眼,雙雙上前幾步,擋在小麥的前麵,和隊伍裡的狗剩子對視。
試圖用眼神暗示狗剩子。
狗剩子戴著手鐐,一路走過來一直沒抬頭,直到官差和左裡正在打聽啞巴逃到寒山上的可能性,正交流得歡實。
他才趁人不注意,悄悄抬頭掃眼六子,認出了羅峻熙,又掃眼羅峻熙,微微搖了搖頭。
狗剩子心想:沒想到王賴子死了,涉及兩條命,他更不會瞎說了。咬死說好信兒王賴子和哪些婦人苟且,甭管到哪,至多說他多舌嘴欠,挨些板子挺過來也就無事了。
但要是說有人派他很早就跟蹤王賴子,搞不好都會懷疑是他、和派他的人合謀殺的。
他當然不會出賣德哥,這輩子都不會。
彆看他年紀小,可也懂,這是做男人最起碼,應了就不能出賣。
更何況,這也是為自己。這麼辦,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狗剩子隻輕飄飄的瞟六子他們一眼,就重新低下頭。
裝作老實巴交的在聽左裡正和官差們掰扯:
“不可能藏在寒山上,半山腰那幾家你們也查看了,那幾家獵戶要是沒見到就不存在朝上爬。這山陡啊,野獸更是不計其數,多少人上去就下不來。要我說,很有可能連夜去了鎮裡,鎮上最起碼有吃有喝,山上有啥啊?他去給野獸送吃的嗎。再著,昨夜還下大雨,天黑沉沉的,他朝山頂上爬會一個不注意就從峭壁上掉下來。”
左裡正:你們可千萬彆派人搜山,我家偷種的那一大片玉米,老大一片了,苞米杆子還沒收拾利索。一旦搜山,就會發現有人偷種。
而站在觀看人群裡的小稻,心裡正在合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