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甜水這裡,目前在張瞎子家裡多喂點兒水,再從杏林村那裡拿回藥,熬了喝完就沒啥大事了。
而秀花這裡,此時,藥也已經煎完了。
閉氣是因為怒急攻心。
白玉蘭端著藥湯,先問小外孫女那麵咋樣,聽完徹底放下心,都顧不上多問張瞎子兩句,就端著湯藥急忙去小屋給秀花一勺勺喂藥。
“娘啊,娘?”
秀花被灌完藥悠悠轉醒:“甜水?”
“甜水沒事兒,娘,咱大夥都沒事兒,就你有事兒,你可彆嚇唬我。”
白玉蘭說著話,眼淚吧嗒一下就掉了下來。
剛才她娘直挺挺倒下那一瞬,她感覺心都一空。
現在滿滿是後怕。
而就在張瞎子剛走到左家大門這裡時,屋裡忽然爆發出娘幾個的哭聲。
張瞎子聽得當即一歎,靠眼前微弱的光,摸索到左撇子的胳膊拍了拍:“唉,攤上了,你就要多擔點兒事啦。”
左撇子說:“是,老哥,俺小外孫女那麵就要讓你多費心。對了,我嶽母和我小外孫女的藥方子錢是多少?”
左撇子還沒說完,張瞎子就擺手道:“你眼下說這個乾啥,快進屋先看看那娘幾個吧。”
屋裡。
白玉蘭眼角還掛著淚,就震驚地望著秀花,聽秀花嚎哭著說道:
“二百五十兩銀錢啊,那是我用二十年存下的所有家當。
裡麵有我給人乾活,被雇主訓的像三孫子似的一點點掙的。
更有我和那兩個後到的老頭子,過日子留心眼一點點攢的。”
是真的一點點攢下。
秀花從來沒有這麼哭過,此時卻哭得像生無可戀般,語無倫次,訴說著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心酸:
“那倆老頭子,都曾給我買過帶花紋鏤空的簪子。
可好看了。
那手藝錢都比那簪子貴。
像是最後的那個,十年八年下來,更是給我買過多少回。
其實每回我收到那種簪子,心裡都是非常稀罕的。
可我嘴上卻說著不樂意,不喜歡。
就稀罕那純銀的,沉實的,不喜那花裡胡哨的。
我是真不喜歡嗎?丫啊,娘是惦記著,隻有那樣實實惠惠的銀簪銀鐲,剪了往後當銀錢才最實惠,你知不知道?
我還乾過好些,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惡心事兒。
我拿那簪子鐲子借用給彆人掙錢。
過年過節或是秋收相看人家,那莊子裡婦人都知道能朝我借到首飾,隻要給銅板。
我和第二個老頭子過日子,我還和人家謊報家裡的家用,家裡買鹽花八十文,我愣說一百。恨不得母雞下仨蛋,我說就下倆。回頭省下的那一個雞蛋換了銅板,我就單放起來。
和最後那老頭子過日子,我還給四處牽線賣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