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還插著幾根柴火,滾的頭發亂糟糟的。
秀花一邊騎著吳婆子,一手改成死死拽住吳婆子前麵的脖領子,另一隻手左右開弓,扇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我讓你嘴欠,讓你全家嘴欠!”
其實秀花在聽完怎麼一回事,今日非要親自動手,不讓大外孫女婿管,就是在盼著這一刻能借機報仇。
自來有這次被偷的怨恨。
但她在扇吳婆子的時候,腦中更多閃過的是,吳老漢的老娘還活著時,也就是在前些年,那位死老太婆有偷偷給左撇子保媒拉纖。
秀花從來沒和她閨女玉蘭學過這事兒。
她不想女兒傷心失望。
其實前些年,她在偷聽知道那事兒時,就恨不得想扇死吳家那老太婆,真的是攥拳又鬆開,鬆開又攥緊,很想衝出去把那老太婆做損拉纖的嘴給活活撕開。
也曾在偷聽那老太婆和她女婿說給找個小媳婦時,在看到撇子麵露幾分猶豫的表情時,她一度想啥也不管不顧了,就帶女兒走,想衝過去利索地給女婿幾個大嘴巴子。
女婿那臉上的猶豫就是錯。
她閨女當時,那可叫剛過了鬼門關給老左家生完孩子啊。
有沒有良心,咋能被吳家那死老太婆一攛掇,就想去鑽彆的女人被窩生兒子呢。
沒人疼她閨女,她疼,她給領走,小稻小豆都不要了行吧。隻要有她一口飯,就餓不死閨女。要是真要飯,她出去要。更是毀的腸子都青了,就不應該將玉蘭當初送到左家。
可是,當回家見到坐月子的閨女,還有在炕頭上玩耍的幾個外孫女,她終是啥也沒說。
沒人知道,作為親娘,要忍下女婿窮成那個逼樣,還敢有偷腥心思的委屈,窩囊到不行,她那段日子睡覺都用拳頭捶心口窩,要不然氣的睡不著,吃東西也直打嗝。
再說回那吳老漢的老娘,她每次見到更是氣的牙癢癢,就是那老死老娘們使壞想讓她閨女頭上一片綠,見到還不能打。
畢竟打了吵起來就露餡兒,她閨女月子本來就沒做好,生完娃好一陣下麵還見血,要是知道了可想而知得啥樣。
她敢豁出去啥也不尋思就蠻乾嗎?
總之,後頭吳家那死老太太死了,她沒報上仇,這給慪的。
而今兒個,終於啊終於,讓她新仇加舊恨的收拾老吳家了。
老吳家人犯的錯,還是那種她想咋揍就咋揍,沒人敢講究她家一絲半點的機會。
就可見,人生處處是驚喜。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活久見。
隻要活的久,就能讓她等來這一天。
吳婆子,再多替你婆母受死一份吧,更何況你這小娘們當年備不住也沒做過好豆腐,打你一點兒不委屈,哈哈哈哈哈。
秀花此時邊扇吳婆子大嘴巴子,邊在內心狂歡。
歡暢到,她都沒心思罵。
乾大事者,少廢話,扇成豬頭最好讓你逃到哪裡都沒臉見人就完了,沒看到她之前先開嗓罵一通嗎,就怕打人的時候還要罵人,太費力氣。
秀花打的投入。
在其他人眼中,眼下的場景就是倆女人橫趴在柴火垛上乾架啊。
頭回見到,女人打架也能那麼慘烈的。
“啊!!”吳婆子快要被扇死了。
“啊!啊!”這是秀花發出的聲音,證明她在使出吃奶力氣。
左裡正望著秀花單方麵,已取得兩個階段勝利的背影,嘴巴張張合合一下,都不知道該說啥好啦。
手也伸出去了,卻又動動手指,將兩手默默背在身後。
左裡正心想:
唉,打吧,頭回見你這麼投入,感覺釀酒時,眼睛都沒有那麼冒亮光,所以那就再給你掐一會兒時間。
到時打痛快啦,打差不多要冒汗兒了,他再喊住手吧。
吳家院子裡三層外三層的人。
而吳家的幾個兒子,該咋是咋,還真不是那種沒血性的漢子。
眼見親娘,正被左撇子的老嶽母按死在柴火垛上扇大嘴巴,那麼個往死裡打的扇法,他們雖然知道這回家裡鐵定沒好果子吃了,也怨恨娘為啥能乾出那種事情,且還沒和家裡人漏過一句嘴,搞得連個準備都沒有。
但是仍舊衝了過來,打算扯開秀花,咱有錯說有錯的,不能這麼打他們親娘。
隻是奈何,都沒衝過去,且衝過去也沒用。
因為在吳家門口駐足的朱興德,一手正拉著馬車,一手隻稍稍擺動一下,那就跟吹響了衝鋒號似的,他的“打手兄弟們”立即就興奮地衝了進去。
二柱子他們有些搞不明白,為啥不讓助陣外婆啊。
其實早就躍躍欲試了好嘛。
要是讓助陣,他還想試試,看看一人能不能搞定老吳家全家,至於費這勁兒嘛,還給外婆累夠嗆。
連六子也不理解。
即使眼下朱興德擺手讓他們進了吳家院子,但他哥說了,隻要攔住吳家兒子即可。
那意思,仍是不讓在村裡人麵前動手。
不過,不讓動手也行,六子打算攔住吳家幾個兒子也要有範兒。
所以當吳婆子的幾個兒子要上前時,六子抬起胳膊,用一手拎住吳家大兒子的脖領子,而且還伸直胳膊,似是嫌棄,拉開距離。
有樣學樣,像擺陣一樣,二柱子他們當即也是這個動作。那真是齊刷刷的。
“你?!”
“你什麼,你跟誰你你的,彆動,啊?動,彆怪哥幾個不客氣。”
二柱子皺眉說的是:“老實點兒。”
就在這時,左裡正猶如裁判一般,還是柔道裁判那種,再來兩下得了啊,一、二,忽然上前,對柴火垛上的秀花擺了一個動作,分開。
請立即分開。
秀花給麵子了。
哎呀。
要累死她了,都給她打冒汗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