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左撇子也想起那幾個小子了,匆忙吃飯間,被左裡正的大兒子問及,他笑嗬嗬地道:“這些孩子,都可好啦,連你家的那個都是。知縣大人要是下鄉不帶他,他常跑來幫忙。”
可不止幫乾活。
當左裡正的大兒子尋到縣衙,見到他家那個在知縣大人身邊跑腿的小子,被問來意,他就說了。
這小子一聽,知曉了撇子叔要去城門找捎腳車的打算,想給府城朱興德送信兒,他急忙攔住。
“爹,這消息我能送到,還會比你們快。你們放心家去吧。”
尋什麼捎腳車啊,那多慢。
恰巧縣衙有公文要快馬加鞭送去府城,尋到信使官差加個塞子,“以前的朱捕頭,你應是認識的吧?”
“那我太知道了,德哥嘛。”
德哥雖然退出縣衙,又去闖商界,但是縣衙還殘留著他的傳說。多少人在背後酸溜溜啊,臨走前,給自己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另外,縣裡廣藥堂的知名郎中,直到現在一提德哥,那還打著哆嗦呐。就怕被捏著小辮子,隨時隨地改變想法給送進牢裡。
“行,謝了,勞煩你忙完正事兒,去府城的花清釀送個信兒。”
“放心。”
……
當晚,左撇子到家,再加上左裡正的大兒子幫忙大力宣傳,你傳我,我傳你,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曉了,左家小女婿再次高中。
這件事正式掀開。
伴著飄飄揚揚的雪花,羅家所在的青柳村,來了不少人。
朱老爺子也從杏林村被接了來。
莊稼人就是這麼直撲,慶祝方式極為單一,無非吃啊喝啊,卻各個發自肺腑,覺得如此慶祝,深得人心。
做的四喜丸子,湯汁都沒剩下。宴席過後,連折籮都沒有。
種種高興熱鬨的場景不一一贅述。
隻提羅峻熙科舉再次高中,他那位嫁到外莊子的伯母都聽說了,正被二嫁男人提點,讓和羅峻熙、羅母重新聯絡起來。
被勸的人,卻不以為然。羅峻熙的伯娘不想見羅婆子,她都能想象出羅母嘚瑟的嘴臉。
而羅峻熙伯母二嫁的老頭子,居然因為這事兒發火了,他倒不是看重窮秀才,他是看重了羅峻熙小小年紀是秀才。年輕就無極限啊。
勸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隔了這許多年,居然勸羅峻熙的堂哥不要忘記“本是同根生”,需常和堂弟多聯係。
以上,左撇子一家包括羅母他們並不知曉這個插曲。
倒是兩日後,羅峻熙不得不,一步三回頭的離家。
羅峻熙很放心不下那麼多躁動的牛。
擔心自己去縣衙參加知縣大人組織的“文人會”,他媳婦有孕,一人支應不開。
他老丈人這把仗義了。
讓放心吧。
左撇子沒著急回縣裡鋪子,了解家裡這麼個情況後,他打算放飛自己。
先目送羅峻熙騎野牛離開寒山的背影,隨後就棉帽子一扔,還衝兩個手心呸呸吐一口,搓一搓給自個鼓勁,小酒喝起來,瘸腿抖起來,搖頭甩尾嗨起來,能馴一頭是一頭。
“哎呦我天呐”,秀花實在太好信兒,她隻聽說鬥舞鬥舞的,頭一回親眼見。
現在家裡會舞的都沒在。
而羅峻熙和左小麥雖不用馴服但是沒大用。
羅峻熙要念書,左小麥到了明年耕種用牛時,大著肚子也不行,必須要能乾活的人馴服牛,馴好了,這才能帶著老牛老實出外拉貨耕種了,所以,大德子他們又不在家,隻剩這麼一個老活寶。
此時秀花捂的嚴嚴實實,兩手插袖子,正倚在遠處鬆樹上,眯眼瞧著她那位老女婿手舞足蹈。
她也不敢靠近。
就是來瞧瞧熱鬨。
時不常的,秀花掏兜,這麼冷的天,她還不忘磕點瓜子。
左撇子都快要累吐血了,累成這樣、都要喝成酒蒙子了才訓完兩頭,他一看後麵還有好十頭呢,眼前差些一黑。
第二日,就在秀花已開始推搡白玉蘭,讓她閨女:“你也學一學,上”,遠處的馬蹄聲響起。
白玉蘭見到遠處穿的跟座山雕似的大女婿和二女婿、還有從縣裡歸來的羅峻熙奔來,激動的不行。
她得救了,要不然她順拐也要跳啦。
真怕她實在不中用的話,老娘就要動念頭啟用春生叔。
也疑惑,這些孩子們,咋回來的這麼早呢。
但甭管為何,左家幾位女婿終於集結。
上一次朱興德從邊境回來,那時滿山不在。
以至於白玉蘭難得的讓閨女們通通放下手中活計,由小麥駕車,用馬車載著娘幾個,趕到離墳圈子遠一些的樹趟子邊。
家裡的男人們也知道“媳婦們”來了,那得好好表現。
披荊斬棘的夫君們。
隻看,一改羅峻熙領舞,由左撇子站在三個女婿正前方。
左撇子一聲令下,這四個人就開始狂野了。
至於跳的都怎麼樣呢。
小稻差些沒笑岔氣。
而用秀花的原話是:天要是再黑點兒,就跟那鬨鬼影似的。算是看明白了,哪裡是給牛馴服的,明明是給牛嚇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