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安排完這些事,秀花就將邊境要打仗的煩惱,扔到了一邊。還勸小稻:“心踏實的,生你的孩子去。甭尋思那些有的沒的,那不是咱能掌控的事情。”
白玉蘭當晚納悶問秀花:娘,你就不擔心嗎?我都愁得慌,一聽離咱這麼近要打仗,我就怕征兵或是亂到咱們這來。
秀花莫名其妙,她看起來像很輕鬆的模樣嗎?至少酒買賣會被影響到,想必將來運酒路上不如去年輕鬆。
想了想,說道:
“當然擔心了,可是咱又能做啥?像你一樣犯愁?快拉倒吧。
對於咱小老百姓來講,無非將能買的、會用到的,多攢一些也就得了唄。
生活就是這樣,各種事情溝溝坎坎,擔不擔心都要過幾十年,和我們還沒甚大關係呢,又何必愁眉苦臉。”
大不了,在村裡苟一兩年。
秀花就像定海神針一般,白玉蘭聽完,果然也不再尋思外麵那些亂糟糟的境況。
萬一征兵也好,漲稅糧也罷,咱們家現在的條件,總是比大多數人家要強出許多的。有那麼多墊底的,咱還犯愁什麼。
……
左家目前,有兩件大事正在同時進行。
一件是抓豬屠宰,要一氣兒殺七頭豬。
已經和豬販子訂好要賣六頭,訂錢也已經交到了左撇子手裡。
左撇子從縣裡酒鋪子帶豬販子回村了。
今兒就殺,他正坐在小板凳上,呸呸,先是衝手心吐口吐沫,接著磨刀霍霍。
殺豬刀讓他磨出了亮光。
算上他,左家還從村裡另找了兩位有殺豬經驗的大師傅。
殺豬是個力氣活,另外,又尋來了十好幾位正經幫忙抓豬的。
左家後院,院裡院外站著不少男女老少在瞧熱鬨。
大爺大娘邊看熱鬨邊誇:“艾瑪,撇子家現在是真能個,彆家到過年才至多殺兩頭,撇子家卻一宰就宰七頭大肥豬。看這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有人就覺得你說這個純屬是廢話,長眼睛的都知道左家現在很尿性。
不是尿性的人家,你看誰會舍得不年不節不秋收就要多殺一頭豬?無所謂肉販子買不買,不買就要留著吃,聽聽撇子那話說的,多有底氣多瀟灑。問問現場的爺們,哪個聽了不想這麼底氣十足的懟肉販子?
所以說,彆再門縫裡瞧人啦,撇子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撇子了。
他變成地主了。
也有人泛酸,在小聲嘀咕:“聽說多殺那頭豬,撇子兩口子要給兩家親家,每家單留出不少好肉。你瞅那個倒搭勁兒,嘖嘖,籠絡女婿們呐。我算是看好了,這年月隻要你手裡有錢,女婿不但能成為親兒子,和你親香著呢,而且親家也會沒意見,誰讓好處多。”
“又白給?過年那陣,年禮就夠眼饞人的,人家都是男方給的多,他家可倒好,女方給的多。”說話的小媳婦撇撇嘴,心想:害得她被婆婆罵。她說她想回娘家,婆婆說,你娘家要是能給我拿回撇子家三分之一的回禮,我也能做到你愛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能拿回來嗎?不能就在家乾活。
“那可不是白給。楊嫂子特意問玉蘭,玉蘭親口說的。說攏共就兩房親家,又沒什麼其他親人,自是家裡殺豬不能少了朱家和羅家。要不說呢,給撇子成親家真眼饞人。”
看熱鬨的一直在八卦。
時而有的人也會搭把手,在一個村裡處了幾十年關係,就有一點好,眼裡有活的並不會乾瞅著。
連剛才講究撇子家養女兒在倒搭的小婦人,在發現白玉蘭洗盆子端盆子忙不過來時,也特意繞遠進了院,打算等會兒殺完豬,伸手幫忙端一端豬血盆。
當然了,這都不能讓人白幫忙的。
白玉蘭心裡有數。
今日殺完了豬,讓豬販子裝車運走算完錢後,左家要做幾大鍋殺豬菜,招待來幫忙殺豬的鄉親和左裡正等族裡有威望的老人們。最少要支四張大桌子。
至於其他人,你當她們是平白無故圍著瞧熱鬨嗎?已經有婦人們自覺帶酸菜來啦,要幫人家將酸菜下到鍋裡,這樣不是能借光沾點兒油腥嘛,再給人盛走。
這點要求,咱還不能拒絕,各村殺豬都是這樣的,拒絕就是得罪人。
畢竟又沒給人肉,隻是多費柴火多些麻煩幫人燉菜,連菜都是想借肉味兒的人家,由她們自己帶,再表現的不耐煩會被大夥講究小氣。
殺豬現場熱火朝天的進行中。
而左家另一件大事是在新房基地。
從一個多星期前,左家新房就動工了,爭取在插秧前給撲騰出個雛形。
工人們是集齊附近村落所有的蓋房大手子們。
摔土坯子的,挖地基的,扛木頭的,拉土的,那蓋房場麵老大了。
就這,磚還沒到位呢,等到位了,想必遊寒村喊著號子蓋房子的聲音會傳出幾裡地。
這裡臨時搭了讓工人們休息吃飯做飯的帳篷。因為有些工人是外村的,晌午回不去家。
左家就和大夥談好了,那少要點兒工錢供飯吧。
定量供飯的那種。不能你吃仨餅子他吃八個的。
做飯的人是村裡的四位婦人。
秀花的老姐妹菊花也在其中,順便還能幫秀花監視有沒有偷懶的,或是順走乾糧的。
今日,家裡那麵殺豬忒鬨得慌,小稻和小豆也在蓋房子這裡。
她們倆連酒都不釀了,讓李二在釀酒坊那麵盯著。正一邊帶著甜水這些小孩子,一邊在幫工人們燒口熱乎水喝。
而這些天,左裡正作為蓋房支應人,早就吆喝的嗓子啞了。
他此時正擰著眉頭,左耳朵聽著秀花對酒窖提出各種要求,右耳朵聽著從縣裡雇來的師傅在分析測量酒窖地點。
他還要勸服秀花:“酒窖不像蓋房子,咱聽人家的吧。和那紙上畫的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大不了等到全蓋完了,你們家再重新分房間,隻要彆有滲水之類的情況,比啥不強。”
秀花張嘴,正要小聲說,那師傅有點本事就好像他多了不起似的,死倔,你能不能再忽悠忽悠他,讓他再多走走多量量,他是嫌麻煩才不給重新選地方的。
就聽自家方向,忽然傳出老母豬嗷嗷叫喚的殺豬聲。
那叫一個淒厲啊,小麥養的豬,果然本事大、能乾飯,嗓門也大。
“啊!”與此同時,隨著豬叫,小稻也叫了。
完了,左家亂套了,這麵殺豬,那麵生娃。
更巧的是,這麵七頭豬前腳殺完了,後腳這麵小稻就生了。
生了個女娃娃。
甜水擰眉問她二姨:“不是,二姨,我弟弟呢,這怎的是個妹妹,娘沒生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