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為了到頭來白忙一場的妲己,還是為了他自己。
天喜星君?
嘉獎他給那個“天命之子”姬發讓了位?
誰稀罕做什麼天喜星君?
意識漸漸虛無。
仿佛天地寂滅,時空消無。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帝辛漸漸感覺自己又恢複了感知,意識較之以往,前所未有的清明。
寡人未死?
帝辛不自覺擰眉,卻仍舊閉著雙眼——
腦海裡有著不屬於他的記憶。
記憶的主人是個和尚。和尚是什麼?帝辛原本是不大了解的,殷商沒有和尚、也沒有佛教。但遍觀那記憶之後,他便輕而易舉地明白了——
正如三清道教,僧人、和尚信奉的,是佛門。
那記憶主人的生活,枯燥而又乏味,僅有的記憶裡,也不過隻有坐禪、明心、修行和濟世寥寥四樣。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彆的,那大概是看遍那不屬於自己的十七載記憶後,不斷駁斥著他的意識、衝他叫囂著的八個字——
清心修行,天下為先。
“哐——哐——哐——”
遠山的古鐘聲聲作響,飽含禪意的鐘聲滿是餘韻的旋繞在耳畔。
帝辛睜眼。
映入眼底的,不是那奢華的宮殿,也不是那應已成灰的摘星樓,而是同記憶裡一般無二的、那和尚修行的禪房。
下意識地抬手,摸到腦袋上,觸著那光滑上的點點戒疤,有點兒意外,又有點兒意料之中。
他成了那記憶裡的和尚。
帝辛皺眉,心裡下意識地就是一陣排斥。
他是一個慣於遷怒的人,他看不慣那把他坑害慘了的滿天仙神,不願做那令他折辱的天喜星君,由是,連著對這和尚信仰著的西方諸佛,也是沒的一陣不喜。
如果可以,他想還俗。
從這和尚的記憶裡,帝辛看到,和尚要是不想當和尚了,是有還俗這麼一說的。雖然,在和尚的記憶裡,他本人還從來沒有起過還俗的念頭。
“呃哼——”
帝辛悶哼一聲,撫在腦袋上的手忽地死死按住在太陽穴上,隻覺得腦子裡刺痛得厲害。
“清心修行,天下為先——”
“清心修行,天下為先——”
如同這和尚自己在念經時一樣,仿佛有一道清冽的聲音,正在他的腦子裡一遍一遍地念著這八個字。分明那聲音聽來再平淡不過,一字一字,卻又像是要穿透他的意識,將這八個字深深地鐫刻在他的靈魂裡。
那和尚不許他替他還俗。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像是教訓給夠了,那聲音漸漸消失,帝辛這才能頂著額間身上的細汗,乏力地仰躺在坐禪的竹席上,思維重新運轉。
所以……他現在又算是個什麼情況呢?
借屍還魂?
直到現在,帝辛方才去想。
饒是他不想承認,總是他如何自矜於天下之君的身份,他也隻是一個凡人,而借屍還魂,卻是仙家的手段。
打他拒絕成為天喜星君、預備寂滅靈魂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想過還能輪回轉世,更何況是使出借屍還魂的手斷了。
如今會在彆人的身體裡,既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那便隻能是彆人要他進到彆人的身體裡。
那個人會是誰?
帝辛抿唇,他猜,除了那讓他夢探始終的人外,總不會還有其他人。
不再去想那人是誰,那人想要他做什麼,總歸,那人有這樣的能耐,若想隱在暗處,就絕不會讓他窺探到一絲半點。他輕拿輕放地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忽而有思考起了方才腦海中的刺痛——
這身體的主人死了嗎?
饒是和尚的記憶裡沒有死亡,但帝辛仍然猜測,那和尚死過。
那刺痛是在他升起要替和尚還俗的念頭時突然傳來的。
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和尚不想還俗。
“清心修行,天下為先”,這像執念一樣的八個字,或者真的就是那和尚的執念。和尚自己違背了自小的誌願,得了機緣,便要替他將以往的路重新走過的人為他辦到。
說白了,他就是那個要幫和尚完成執念的冤大頭。
細汗稍稍退去,帝辛捏著灰色粗麻僧衣的袖子拭了拭額角,嘴角勾了勾,隻覺得這事著實有些好笑。
如此看來,那將他丟進這和尚身體裡的人的意思是再清晰不過了——
他要他以這和尚的身份,替這和尚完成執念。
他……在彆人眼裡,什麼時候成了這樣無聊好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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