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呼——”

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包括那看起來頗有主見、打頭問話的那名書生。

他以為他能提醒“傅言誠”一句小心沾惹是非,就已經算得上是高義了。卻沒想到,“傅言誠”竟然是已經念到了那張生家中孤寡、以及同鄉的情誼,才會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讓其入土為安。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仁”、也是真正的“義”。

那書生心裡感歎了一番,再向帝辛拱手的時候,又比剛知道他就是解元時,更多了幾分歎服,“傅兄高義,那我們便作彆於此,春闈之時,你我京城再見了。”

緊跟在那書生之後,東廂房這邊的書生也一個跟著一個地都走了。

留下西廂房那邊的人,隻把帝辛引到了已經噎了氣的張生的廂房門口,也不敢踏步進去,就也連連道了聲彆,迅速回到自己的廂房裡收拾了行囊離開了。

西邊院落的景致同東邊略有不同。

除了那及至人高的蓬蒿雜亂叢生、彆無二樣以外,西邊還多了一處荷花池,幾片還沒枯萎的荷葉仍在池麵上萎靡欲墜。

帝辛進到了張生所留宿的、同樣破漏的廂房裡,見到了側躺在床榻上,早就沒了氣的張生。

他先是走到張生的腳邊,用大拇指和食指拈起覆在張生身上的外衣一角,往張生的腳底看了兩眼。

就如原身傅言誠留下的記憶那樣,果不其然就在張生的腳底心上有個用錐子紮出來的小孔,孔上還有一縷縷的血絲順著腳掌的紋路流得極長。

將張生身上的外衣重新蓋了回去,帝辛直起腰,又繞到床頭。

如果不是那裸/露在空氣裡的肌膚渾然青黑、無一不在昭顯著被精怪吸食了精魂的模樣,光看他乾癟青黑的臉上,半點也沒有褪下的迷醉和向往,帝辛還以為他仍然還在做著什麼令人神往的美夢。

“嘖。”

帝辛嘖了一聲。

原本,這身體要是沒有青黑到這樣的程度,他還想著也許那黑山老妖還沒來得及將他的精魂吞噬,他還可以至少救出這張生的鬼魂,送以往生,隨手積攢些功德的。

現在看來,原已是來不及了。

就按著先前跟那些書生們的說辭做的,帝辛見蘭若寺裡陰氣和怨氣有些太重,就找了個離蘭若寺遠些的地方,把張生給邁進了土裡,簡單立了個木做的牌碑。

*

寧采臣同原身傅言誠其實是同一屆參加鄉試的考生。

同原身那些急於趕路回家報喜的考生不同,這一次鄉試中的寧采臣落了榜,原本是打算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後,再回家去告知家人鄉試結果的。

卻沒料到途經蘭若寺的時候,一夜留宿,他不僅娶了個嬌美的鬼妻,還因為前頭那些中了榜的書生們死在了蘭若寺,恰恰好頂上了他們原本中榜的位置,參加了第二年京城的春闈,成了一名進士。

科舉,對於帝辛來說,就像上一世剛剛知道的“和尚”一樣,同樣是一件挺新鮮的事情。

托了上個世紀的福,因為有類似於許仙那樣的書生的存在,他大概知道有科舉這麼一回事的存在。可真正知道科舉對於一位讀書人而言意味著什麼,那還是在進入到傅言誠的身體裡之後。

科舉,這幾乎是貧寒子弟,可以改變自己身份、平步青雲的唯一方式。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帝辛還不大能理解原身傅言誠對聶小倩、寧采臣和燕赤霞三人彌留了百年之久的深恨的話,那麼在知道、或者是原身想要讓他知道的這些的時候,他卻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可以說,寧采臣能夠參加春闈,是頂了傅言誠的一個位置的。能得中進士,未必就算不上是承了傅言誠的一個恩惠、欠了傅言誠一段因果。

原本,他才是那個可以揮一筆毫平步青雲、結一發妻紅袖添香的人。

現下,一個受了自己恩惠、占了自己位置的人,卻和害了自己和家中母親性命的仇人在一起了,難道還不夠可恨嗎?

帝辛心中斟酌,對如何處置聶小倩、寧采臣和燕赤霞三人都粗粗有了一個定論。

他隱在離蘭若寺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裡靜靜修行,偶爾見了有人出沒在蘭若寺的四周,未免這蘭若寺裡再添更多的人命和怨氣,就總是悄悄在那人身上施下一些小小的術法,讓他們乾脆瞧不見這蘭若寺的存在,加快腳下的步伐,前往彆的地方留宿。

在小樹林修行了近半個月,帝辛這才用神識瞧見了分彆出現在近郊不同方向的寧采臣和燕赤霞。

他們正向著蘭若寺的方向走來。同時,向著這蘭若寺的方向來的,還有另外五六個行人。

帝辛照例用了術法迷惑了那五六個行人,讓他們遠離了蘭若寺,隻讓寧采臣和燕赤霞按著原身的記憶,再次進到了這座寺廟裡。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一下,大概引一下男主科舉的未來,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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