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心。”係統低聲道,“那聲兒還在。”
我知道……方舞一在心裡回了一句,微微抿唇。
她剛才就注意到了——哪怕是在她拉開窗簾後,那陣“咚咚咚咚”的聲音,也從未停止。
它依舊響得十分有節奏,四聲一組,每一組之間都會停頓那麼幾秒鐘,很有規律。
林方渡剛一看窗戶就被站後麵的男鬼嚇了個正著,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注意到這個事。現在逐漸冷靜下來了,也終於意識到了這點,剛剛平緩一點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方、方阿姨,這聲音……”
“噓。安靜一點。”方舞一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側頭聽了一會兒,謹慎地站了起來,朝著窗口走去。
透過光潔的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空無一物——沒有鬼影,自然也沒有蟑螂。
那陣“咚咚咚咚”的聲音依然響個沒完。方舞一又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在林方渡驚恐的目光中,推開了窗子,將腦袋探了出去,四下張望起來。
窗外一片黑漆漆的,放眼望去,一片空蕩,左右牆上也沒有任何可供人落腳的地方,隻在窗口下方有一個凸出的平台,上麵裝著台空調外機。
平台就那麼大,一台空調外機就占掉了大半區域,自然也沒什麼空間再去藏人。
“這空調外機的位置不行啊,能乾點的小偷都能順著爬上來了,而且太醜了……得改。”
方舞一咕噥著,默默把這條加進了自己的未來裝修手冊裡,跟著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向下看去,很快便發現了端倪——
那空調外機並非是緊靠著彆墅外牆的,二者之間還有一道窄窄的縫隙。此刻,那縫隙裡,正堆積著不少落葉,枯黃的葉片厚厚地填在縫隙中。
“咚咚咚咚”的聲音依舊在有規律地想著,方舞一側頭閉眼辨認了一會兒,神情忽然鬆弛下來。
“我大概知道那聲音是怎麼回事了。”她轉頭對林方渡說道,“你房間裡有什麼長一點的東西嗎?”
林方渡怔怔地看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看他那樣也不像有的樣子,方舞一便又低下頭去,略一思索,突然將手機往兜裡一揣,跟著兩手在窗台上一撐,整個人轉眼就翻了出去。
林方渡本來心臟就不好,被她這麼一嚇,更是魂都飛了一半。他慌慌張張地撲到窗口,這才發現方舞一其實沒有跳下去,而是整個人懸在外牆上,一手牢牢扒著窗框,另一手則迅速地扒拉著下方堆積的落葉。
林方渡咽了口唾沫,小聲道:“阿姨,你……”
“噓。”方舞一頭也不抬地說了句,手下依舊在不停扒拉。隨著她的動作,葉子堆中逐漸有熒光透出,跟著就聽方舞一一聲低笑。
“果然。”她喃喃著,身體微微下沉,伸手向下一掏,從落葉堆裡掏出個巴掌大的東西。
那是一部款式很老的智能機,屏幕上光芒閃爍。
那陣“咚咚咚咚”的聲音,正是從裡麵傳來,因為少了落葉和玻璃的阻隔,聽著更加響亮,牛蛙似的。
終於找到了聲音
的來源,方舞一大大鬆了口氣。她將這部手機也揣進自己兜裡,抬頭示意林方渡讓開,旋即手上用力,整個人猛地向上一竄,很快便又攀到了窗台上。
“沒事了,不用怕。惡作劇而已。”方舞一說著,將找到的那部手機拿了出來,忽又似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頭朝外看去。
林方渡原本正要朝她走去,見狀又一下僵在了原地,緊張道:“怎、怎麼了嗎?”
“……沒事。”方舞一略一沉默,說道,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拿著手機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手機內,“咚咚咚咚”的聲音依然響個不停。方舞一將手機遞到林方渡麵前,隻見屏幕上,一個小鬨鐘的標誌正不住閃爍。
這是一個錄音鬨鈴。
方舞一當著林方渡的麵關掉了鬨鈴,微微撇嘴:“看來是有人在故意整你。最近有誰來過你房間嗎?”
林方渡猶自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搖了搖頭:“這兩天沒有。但我上禮拜去參加作者年會了,一共出門三天……”
方舞一:“沒鎖房門?”
林方渡:“鎖了。不過家裡是有備用鑰匙的,大家都知道放在哪兒。”
行吧。方舞一抿抿唇,又將手機拿起來。通過鎖屏左上角的標識可以看出,這機子裡沒裝電話卡,但裡麵想必還是能翻出些東西的。
然而她劃拉了一下才發現,這手機是帶著密碼鎖的。
方舞一:“……”
“被鎖了嗎?”林方渡也湊上來看,煩躁地咬起了指甲,“那不是還得猜密碼?可我們連這手機是誰的都不知道……”
“沒事,問題不大。”方舞一說著,指了下林方渡的電腦,“能借用下你電腦嗎?另外我需要一根梯形口的USB連接線。”
“啊,沒關係,你用。儘管用。”林方渡說著,又去翻自己的抽屜——現在還用梯形口連接線的手機已經很少了,但一些通電小擺件還是會用到這種接口。林方渡喜歡囤擺件,這種線也不知不覺攢了好幾根。
方舞一接過林方渡遞來的線,插到手機上,輕車熟路地下載起了軟件。林方渡過來一看,不覺一楞:“你會刷機?”
“一般吧,懂一點點……而且我這也不算刷機,強製開鎖而已。”方舞一說著
,在鍵盤上靈活敲了幾下,見林方渡看她的眼神仍帶著詫異,又不太走心地補充解釋了一句,“家政公司培訓教的。”
林方渡:“……?”
在林方渡驚訝的目光中,她拔下被強製解鎖的手機,隨手摁了兩下,毫不意外地發現,這手機內根本沒有任何的通訊記錄和私人資料。
不過在設置界麵裡,她卻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這手機的開關機時間是被設定好的。每晚十二點半自動開機,播放鬨鈴,在響三輪後就停止。在一個小時後自動關機。
這個設定應該是為了讓手機省電。而更關鍵的,則在於那些鬨鈴的設置:
這個手機裡麵,一共設了三組鬨鈴,每組鬨鈴都被設定成隔兩天一響,起始鬨鈴的時間分彆是1月12號、13號、14號。
方舞一略一思索,問了下林方渡的截稿日期,發現要到16日,而他的進度還很落後——也就是說,這幾天,他差不多都要熬夜寫稿。
一熬夜,正好就能聽到人家給他定製的鬨鈴……就這提神效果,要啥黑咖啡。
“有病嗎,設置這麼多鬨鐘。”林方渡望著那麼多鬨鈴,咽了口唾沫,“要嚇我的話,定時設一個不就好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設不了。”方舞一點開幾個鬨鐘看了下,篤定道,“他需要中途改換鈴聲。如果隻定一個的話就沒辦法了。”
她說著,將手機展示給林方渡看。隻見從今天開始數,往後每隔兩天,響起的鈴聲都是一個名為“惡鬼敲窗”的音頻;而後麵一組,所配的鬨鈴音頻則變成了“惡鬼慘叫.MP3”,最後一組,所用的鬨鈴音頻則是“惡鬼低語.m4a”。
“這個手機的款式很老,沒法直接設定鈴聲輪換,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強製改變你每天聽到的音效。”方舞一故作無意地抬眸瞟了林方渡一眼。
“不管這手機是誰的,他想整你這事都是鐵板釘釘的。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沒有,怎麼可能……我,我平常連說話都不怎麼跟外人說的,而且能進這屋的隻有我家裡人,我們一家人關係都很好的……”林方渡張了張嘴,下意識地開始辯解,說著便伸手去拿那手機。
方舞一手腕輕巧一動,避開了他的動作,手指卻因此無意一劃,摁響了那個名為“惡鬼低語”的音頻。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聲線像是刻意偽裝過,聽著嘶啞機械,說出的話語卻格外清晰,以最大的音量,沉沉地在這個房間裡蕩了開來——
“你覺得,我這個故事,精彩嗎?”
林方渡:“……”
方舞一沒有錯過他神情的刹那變化——幾乎是在聽完這話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刷然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