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醜,而更醜的是申屠川心臟上的那道傷,它被申屠川以保護的姿態捂著,哪怕潰膿流血,也不肯將其示人,現在卻跟著腿傷一起,儘數展現給季聽看。
她會覺得惡心嗎?應該會吧,就因為他曾經太瘦弱,她就絕了讓他脫下褲子的心思,現在看到他的傷口,應該會對他再無半分興趣吧。可是她跟自己簽過合同的,就算反悔了,也不能趕自己走,所以他不怕。
心裡想的是自己什麼都不怕,申屠川的後背還是出了一層汗,他握緊了雙手,胳膊上的青筋因為用力都暴了出來。季聽盯著他的傷處看了許久,最終伸手覆蓋在上麵。
申屠川一怔,慌亂的想要往後退,卻因為季聽一個眼神停了下來。季聽摸摸他的腿,不由得鬆了口氣:“幸虧傷的不重,養兩天就好了,你這幾天先用拐杖,彆穿義肢知道嗎?”
“……嗯。”
季聽笑笑,低頭幫他上藥,申屠川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半晌才忍不住問:“你不覺得惡心嗎?”
問完他眼底閃過一絲嘲弄,不懂自己明明最怕聽到一些答案,卻偏偏要自虐一樣的問。
“惡心什麼?”季聽茫然的抬頭,仿佛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
申屠川不知道為什麼,仿佛突然釋然了,他揚了揚唇角,淡淡道:“沒什麼。”
季聽嘁了一聲,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斷.肢麵,幫他把傷處包紮好,這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提醒:“其實按正常一天的活動量,義肢是足夠應付的,之所以會受傷還是因為練習量超過了平時的活動量,所以不用太擔心日常生活,以後這種情況不會再出現的。”
“嗯。”
季聽見申屠川表情緩了下來,這才回房間,申屠川獨自坐了許久,臉上突然露出三分笑意。
從這天起,好像有什麼東西改變了,申屠川仿佛突然沒了犟筋,一夜之間變得聽話起來。在他轉學一個月後,他月考進了年級前二十,季聽當即樂瘋了,拿著剛發的微薄工資,帶著他去西餐廳搓一頓。
吃完飯看到賬單,申屠川失笑:“接下來一個月,我們要開始吃泡麵了?”
“泡麵太貴了,還是買麵條吧,兩塊錢的乾麵條咱倆能吃三天。”季聽笑眯眯的回答。此時申屠川穿著義肢,雖然走路有些跛,但跛得並不明顯,季聽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涼風習習,季聽心情不錯,看到自己挽申屠川的手後一頓,好笑的問:“你覺不覺得,咱倆好像媽媽帶著叛逆期兒子逛街。”
“什麼破比喻,我隻比你小六歲。”申屠川皺眉,他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這種年齡差的玩笑了。她明明知道,他們的關係不適合這種玩笑。
見自己的玩笑並不好笑,季聽無辜的摸摸鼻子,嘀咕一句:“死小孩越來越不可愛了。”
申屠川垂眸掃她一眼,沒有告訴她自己能聽得到。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路上沒多少行人了,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申屠川看著他和季聽的影子交錯,突然冒出這輩子就這麼過也不錯的想法。想法一冒出來,他自己先愣了一下,沒等他深究,就聽到前麵傳來醉酒的吵鬨聲,熟悉的聲音當即讓他的臉拉了下來。
季聽也看到了那群人,急忙拉住申屠川的手,低聲道:“他們人太多,我們走吧。”說完心裡暗罵一聲,這些路人甲怎麼還有戲份。
沒錯,他們前方不遠處正歪在車邊的酒混子,正是季聽第一次見到申屠川時,欺負他的那些混混。
昔日的羞辱仿佛還在眼前,申屠川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最終因為季聽在,他選擇轉身離開。季聽正怕他會衝過去找人乾架,見他走了當即鬆了口氣,無聲的跟在他身後離開。
隻是剛才的好氣氛徹底沒了,申屠川的眼眸暗了一層,顯然是在憋著什麼壞。季聽想起那群混子在書裡的下場,好像是被申屠川打斷了手腳去了半條命,心臟立刻懸了起來。
他要是還按原文中來,那可就是犯法了,她不能由著他去做。
“我好渴啊,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買瓶水。”季聽說完等申屠川點了頭,就朝著路邊超市跑去,然後趁他不注意一轉身去了剛才那條路,看清這些人的車牌號後,打電話報了警。
記得原文裡有提到,這些小混混玩得很開,看這些人興奮的樣子,顯然不止是喝了酒,等到警察來了,少不得抓回去驗一下,再順藤摸瓜查出些什麼,這些人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申屠川一直在路邊等,遲遲等不到人後,給季聽發了條短信,季聽的短信很快就回過來了,說是肚子疼去了洗手間,得一會兒才能出來。他隻能繼續等,等著等著,思緒又飄到剛才那些人身上。
在他腿斷了之後,最恨的人是李拓,第二恨的就是那些混混,李拓讓他失去了治療時機,而那些人,則將他踩進了地獄。再次發短信確認季聽暫時回不來,他冷著臉朝剛才的路走去,路上看到牆角有廢棄板材,挑了個木棍拿著。
眼前逐漸出現那些人的身影,申屠川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拿著木棍如獵食的野獸一般靠了過去。而與此同時,季聽覺得差不多了,就從陰影處出來往回走,申屠川正繃緊了精神,看到突然竄出來的人下意識舉起了棍,而季聽一回頭,就看到他要揍自己的樣子。
“……我就是撒個小謊,也不至於要家暴吧。”季聽艱難的開口,同時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小朋友看起來好凶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