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嘴角抽了抽:“不、不好看。”這位說話的是她的暗衛褚宴,平時負責保護她的安全,而看今早他盯著自己的眼神來看,他們的關係也……嗯。
明明是長公主這個身份惹來的桃花債,季聽卻還是心虛了,果斷把簾子放下,決定還是先操心自己的好。就在她放下簾子的一瞬間,樓台之上有窗戶開了,一道清瘦的書生身影單薄的站在窗前,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馬車轟隆隆的朝皇宮去,在季聽骨頭快要散架前,總算聽到車夫低聲提醒:“公主殿下,到了。”
季聽輕呼一聲,趕緊從馬車上下去,徒步穿過長長的窄道,直奔皇帝男主的書房去了。
皇帝男主早就知道她要來,此時已經在書房等候,隻是臉色不太好。季聽一進去,就看到他黑著臉,頓時就了然了。
這是跟女主吵架了。
“臣給皇上請安。”季聽緩緩跪下。
皇帝看到她後表情一鬆,大步到她麵前將人扶起,語氣帶著微微的責備:“往日都不見皇姐這樣懂規矩,怎麼今日見朕就行大禮了?”
……因為不想死。
季聽溫柔一笑,接著朝他眨眨眼:“這不是知道該惹皇上生氣了,所以先提前討好一下。”
皇帝許久沒有見這個親姐姐這麼伏低做小,想起當初兩人一起長大的時光,表情終於緩和了些:“你要做什麼惹朕生氣的事?”
“皇上昨天是不是把申屠丞相的獨子申屠川弄進了風月樓?”季聽輕聲問。
皇帝今天還在因為這事跟女主生氣,聞言臉又黑了:“提他做什麼?”
“既然進了風月樓,那便是可自由買賣的,臣想把他買回家,可是又怕皇上覺得臣是在下您的麵子,所以隻能先提前過來跟您商量了。”季聽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其實手心都在出汗。
能不出汗麼,如果皇帝生氣了,直接把她砍了怎麼辦?雖然不會真的死,但在彈出世界之前,死亡的感覺可是真實的,她一點都不想感受。
皇帝眉頭緊皺,聲音都嚴厲了:“你們一個個的都鬼迷了心竅不成?那人有什麼好的,都因為他一個個的跟朕找不痛快!”
“怎麼還有彆人跟皇上討要這個人嗎?”季聽驚訝。
皇帝猛地閉嘴,冷著臉不說話了。
季聽笑了起來:“看來是皇上屬意的姑娘心悅此人了?”
皇帝冷哼一聲。
“那豈不是更好,臣直接把他帶回後院,等他成了臣的男人,彆的姑娘就算心悅於他,也定會歇了這份心思,且那姑娘若是質問您,您大可說是自己開恩,叫皇姐去把人接走的,說不定那姑娘還得感謝您呢。”季聽輕風細雨的勸說。
皇帝心頭微動,若有所思的看著季聽。
季聽後背已經被汗踏濕,再這麼下去非被看出自己的緊張不可,她深吸一口氣,乾脆坐到地上裝起了無賴:“反正臣不管,臣就喜歡申屠川,喜歡好幾年了,皇上要是不願意把他給臣,臣就不走了!”
“放肆!”皇帝也惱了。
季聽不滿的看向他,半晌提議:“皇上你看這樣行嗎?我用兵權跟你換,您把申屠川給我,我把兵權給您。”
“胡鬨!兵權豈能如此兒戲?!”皇帝臉色發寒。
季聽心中不屑,這人如果不是為不讓兵權旁落,又怎麼會誅殺她這個親姐姐,現在跟她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她昨晚翻了一夜原文,總算是搞明白了,皇帝和長公主多少還是有同胞之誼的,隻是長公主手握重兵、權勢滔天,又在民間聲望極大,皇帝怕他的皇權不穩,這才要殺了長公主。
如果她以用兵權換申屠川的理由削自己的權,她癡戀男配的傳聞已久,皇帝不會起疑,說不定會念在他們是親姐弟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但這也隻是賭而已,如果這個皇帝男主還是疑心自己,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但她在死之前,肯定要自動彈出世界,絕對不能像原文長公主一樣被砍。
“這是臣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我知道皇上您看不上,但我也沒彆的可給您的了,兵符我已經帶來,隻求皇上能允我去風月樓把人帶回去。”季聽說著,將兵符從袖子裡掏了出來。
“胡鬨!你真是胡鬨!”皇帝一副氣瘋了的樣子,在原地轉了幾圈後,煩躁的看向她,“給我滾,十日之內朕都不想看見你!”
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季聽喜笑顏開:“好嘞,謝謝皇上。”說完就拎著裙角匆匆離開了。
皇帝抿唇看著她的背影歡快的離開,半晌目光落在地上的兵符上,幽幽歎了聲氣。這樣也好,至少他們姐弟,不用有朝一日兵戎相見。
季聽歡快的跑了出去,一上馬車就催促:“快,去風月樓!”
“殿下去那裡做什麼?”
季聽被身邊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可不就是她的暗衛褚宴。
褚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馬車裡,抱著刀危險的看著她。他劍眉星目,生得端方俊朗,頭上常年綁著一根發帶,說不出的瀟灑飄逸。
季聽看到他後噎了一下,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就、就是去看看。”
“您還是彆去了,今早出來的太急,您還沒用膳,不如卑職帶您去吃些東西如何?”褚宴最後一句像是在問,卻是絲毫不容置疑。
季聽懷疑如果自己搖頭的話,他手裡的刀會瞬間劈在自己腦袋上……但她現在可是長公主,而且是能活很久的長公主,不能慫!
季聽咳了一聲,一臉威嚴的看向他:“本宮要去風月樓……”
話沒說完,就聽到了刀出鞘的聲音,褚宴手握刀柄,淡淡問道:“殿下說什麼?”
“……去風月樓旁邊的酒樓用膳,快點走吧,本宮實在是餓了。”季聽可恥的慫了。
“卑職這就帶您去。”褚宴將刀收回鞘中。
季聽憋屈的坐在馬車裡,一句話都不想說。她這叫什麼命,就算當了最有權勢的女人又如何,動不動有可能丟命不說,還被這個威脅完被那個威脅,一點長公主的尊嚴都沒有。
“殿下累了吧,卑職幫您把珠釵卸了吧。”抱刀酷哥開口了。
季聽沉默一瞬,懷疑的看向他長滿老繭的手,不太相信他有那能耐。褚宴也不多廢話,直接到她身旁坐下,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將她頭上的發釵一點點拆下。
季聽縮了一下後,發現他完全沒弄疼自己,乾脆就坐好讓他拆卸了。
每弄下來一個,季聽的脖子就輕鬆一分,等到拆光了,她就徹底解放了。褚宴拿刀的手將她長發挽起,用一支玉釵挽成簡單的髻子,這才抱起刀坐回原位。
季聽徹底舒服了,看這人也多少順眼了點,不由得好奇:“你剛才不是在馬車外嗎?怎麼又進來了?”
“追車太累,我進來歇歇。”
“……”竟然是這麼簡單又樸實的原因,季聽沉默了。
兩個人一路無言到風月樓……旁邊的酒樓,褚宴直接帶她去了三樓的包廂。季聽坐下後,看到褚宴還在站著,就招呼他也坐下。
點完菜等待的時間,季聽邊喝茶邊問:“你們很討厭申屠川嗎?為何不準我去找他?”
按理說這些人都能接受共侍一妻了,再接納一個男人應該也不難吧?
“那人連殿下都敢輕視,不該討厭?”褚宴反問。
季聽恍然,合著這些人是因為她在男配身上受過挫,所以才厭煩他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殿下,您若是想要新人了,卑職去給您尋上三五個就是,何必一直想著那老迂腐,再說您若是把他帶回府中,恐怕牧與之不會善罷甘休。”褚宴酷酷的勸說。
季聽一臉無奈,由於原文沒有寫,所以她對長公主後院的事一無所知,但從這兩天扶雲和褚宴對自己的提醒來看,家裡最難纏的估計就是那位牧公子。
……實在不行,就在外麵買個宅子,把男配放外麵吧。
季聽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起了安置外室的心思,當然當著抱刀酷哥的麵,她不敢說出來。
兩個人吃完飯,季聽不死心的眼睛亂瞄,想找個機會去風月樓,結果褚宴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守在門口寸步不讓。
沒有辦法,季聽隻能放棄,悶悶的到窗前把窗戶打開,恰好看到對麵也開了窗戶,一瞬間四目相對。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隻是更成熟了些,他身著青色長袍,腰間是素色緞帶,長發被整齊的束起,隻留一捋碎發在額前。
是因為還沒經曆父母雙亡的悲痛吧,他的眼睛出乎意料的乾淨,乾淨中透著一絲倔強,仿佛遺世獨立的仙人,隨時要棄這汙濁的世道而去。
清風朗日,霽月風光,沒想到這張臉的主人,竟然也有這麼通透坦然的時候。
季聽怔愣的和他對視三秒,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對麵啪的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嗯,看出來很討厭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聽:跟我走吧
串兒:天亮就出發
(…對不起本來不該是這個小劇場可是在寫出第一行後第二行就情不自禁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