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兒哭著將桌上的茶具掃到地上,半是羞憤半是傷心的開口:“從今往後,本宮連門都不能出了,陛下也不會看到本宮,補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娘娘可不敢這麼說,往後日子還長著呢,娘娘生得極美,有朝一日定然會得陛下青睞的。”李嬤嬤勸慰道。
白玉兒卻是半點都不信:“你沒見陛下今日對本宮厭煩那樣兒,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看上本宮了。”
李嬤嬤看一眼周圍,繃著臉高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等到其他宮人都離開了,她這才蹲到白玉兒腳邊,壓低聲音道:“陛下厭煩娘娘,那是因為有皇後娘娘在,奴婢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娘娘雖美,可比起皇後娘娘還是遜色半分,若沒了皇後娘娘,您便是這宮裡最美的美人了,到時候不怕沒有放出去得寵的時候。”
白玉兒眼神一顫:“你這是什麼意思?”
“娘娘,奴婢這裡有碎心散,是往年宮裡老人常用的法子,下在吃食上無色無味,且發作還在三日之後,且與尋常猝死無異,根本就查不到您頭上來。”李嬤嬤小聲道。
白玉兒大驚:“你是要我……”
“娘娘,是幽禁一輩子,還是搏一個出路,您自己選。”李嬤嬤說著,便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紙包,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白玉兒掙紮的看著紙包,沉默許久後將東西攥進了手裡。
……
十幾樣糕點,季聽從午後便開始了,一直到天色黑了才算完成,累得整個人都要不行了,而使喚她的某人,卻一臉享受的坐在桌前品嘗,時不時還嘲諷一句:“愛妃自打做了皇後,這手藝可是退步了許多啊,若是不努力,恐怕孤不能給你一個孩子了。”
季聽:“……”那可真是太感謝了啊。
這麼多糕點,申屠川還算給臉,每一樣都吃了一塊,吃到最後季聽都忍不住姨母笑了。申屠川注意到她的笑容,頓了一下蹙眉:“你笑什麼?”
“臣妾隻是覺得,陛下胃口比臣妾剛來那會兒好了許多,臉上似乎也多了點肉,愈發的英俊了。”季聽笑著看他。
她這種誇獎好像長輩誇小孩一樣,申屠川聽得新奇又有趣,還有一股溫水一般叫人舒適的感覺。事實上每次和她相處,似乎都會出現這種感覺,這也是他一直舍不得殺她的原因之一。
“孤何時都是英俊的。”申屠川揚起下頜。
季聽也笑:“是是是,陛下一直都是英俊的。”
申屠川這才滿意,沒有再責難她了,兩個人又說笑了會兒,便一同去禦花園散步消飽,倒是誰也沒有再提白玉兒的事。
一連過了兩日,又是申屠川早起上朝的清晨,季聽和往常一樣睡著不肯醒,卻還是被他拉了起來,她睡眼朦朧的表達不滿:“陛下!”
“張嘴。”
季聽下意識的張開嘴,一個藥丸立刻被丟了進來,等她驚恐的睜開眼睛時,那東西已經被她咽下了。
“……陛下,您終於受不了想要毒死我了嗎?”季聽咳了兩聲沒咳出來,一臉的生無可戀。
申屠川不屑的看她一眼:“孤給你吃的,是補藥,孤剛吃過,這顆就賞你了。”
季聽才不信他的鬼話,等了片刻沒等到什麼不好的症狀,便倒下繼續睡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申屠川早就沒有影了。
“娘娘,您醒啦?”翠兒急忙過來,“方才白貴妃宮裡來了人,給娘娘送了一盤柿餅,說是謝謝娘娘的救命之恩。”
季聽打了個哈欠:“嗯,知道了。”說完便去洗漱了,沒多會兒便出現在飯桌上。
白玉兒送來的柿餅也擺在桌子上,曬乾的柿子上掛了一層白霜,說不出的好看。季聽感興趣的拿了一個,吃到嘴裡後眼睛一亮,吃完立刻又拿一個,很快就把盤子上的乾掉了大半。
“娘娘,您少吃些,還要用膳呢。”翠兒擔憂的勸阻。
季聽擺擺手:“我沒事唔哇……”
話沒說完,她胃裡突然一陣劇痛,接著便是嘔的一下吐了一地,還未等她直起身,就聽到翠兒一聲尖叫:“娘娘!”
她迷茫的抬起頭,便一頭栽倒在地,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在床上躺著了,申屠川正陰沉著臉要往她嘴裡塞藥丸,看到她醒了後臉更黑了:“張嘴。”
季聽乖乖張嘴,無言把藥丸吃掉了,不等她問,申屠川便先開口解釋了:“你做的好事,非讓孤留那女人一命,結果那女人覺得殺了你,她便有希望得寵,所以把主意動到你頭上來了。”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半晌才明白他口中的‘那女人’是白玉兒。
“她做下如此毒事,孤已經將她殺了,愛妃會怪孤嗎?”申屠川眯起眼睛,雖然是問句,卻是語帶威脅,似乎隻要她敢點頭,他便要她好看。
季聽默默和他對視半晌,開口問了一句:“究竟是怎麼回事?”
申屠川輕哼一聲,將白玉兒下毒一事細細說了一遍,最後還加了一句:“她臨死之前做了口供,愛妃若是不信,孤這便叫人呈上來。”
說完不等季聽表示,便叫人拿來了白玉兒的口供,直接放在了她麵前。季聽拿起口供仔細看了一遍,幽幽的歎了聲氣:“沒想到啊……”
“見她明明懼怕孤,卻還要借著你與孤見麵,便知她是個心思惡毒之人,愛妃啊,你眼拙了。”申屠川麵露得意。
季聽幽幽看向他:“我說的是你。”
“?”
“陛下,白玉兒口供上寫了,她給我吃的藥是劇毒,為何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季聽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申屠川揚起下巴:“因為你吃了解藥,是孤從她宮裡找到的。”
“那陛下能否告訴我,為何這解藥和您早上給我吃的補藥味道一模一樣?”季聽麵無表情。
“……”
“為何白玉兒下毒,要對我用見效這麼快的毒藥?這簡直不像秘密殺了我邀寵,更像是同歸於儘,可她完全沒必要這麼做。還有,陛下啊,以您的性子,在發現是她下的毒後,怎麼也不會有耐性讓她錄口供才對,您太想讓我相信這一切和您無關,反而露出了馬腳。”季聽一臉無語。
見申屠川不說話,她停頓片刻後開口:“您是不是為了讓我有‘不該為彆人求情’的認知,所以故意教唆了她?至於那所謂的毒藥,相信您的人跟她說的,和實際上的藥效完全不同,所以她才敢明目張膽的在吃食上下藥對嗎?”
申屠川沉默許久,突然惱羞成怒:“孤是叫人指點了她,但她若有半分良心,又怎麼會隨便聽兩句閒話,就對救命恩人下此毒手?這樣的女人留著便是禍害,你信不信就算孤不慫恿她,她日後也會找彆的機會對你下手?!”
季聽沉默不語。
“以小見大,孤從她想要邀寵便看出了,她是個為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所以才要殺她,可你偏寧信旁人不信孤,孤隻能用事實告訴你,你不該阻礙孤殺人了,”申屠川繃著臉,“覺得孤小題大做?孤告訴你,皇宮裡就是這樣,若你不十二分小心,將所有危險都扼殺在搖籃裡,你便遲早死在自己曾經不屑於顧的地方。”
季聽見慣了他殺人,卻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些,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隻是看到他習以為常的表情,心裡便有點受觸動。由於申屠川性格原因,後宮裡沒有什麼鬥爭,所以她就忘了,這裡本來就是一個需要提高警惕的地方。
……暴君,應該也是受過很多苦,所以才有這些感悟吧。
申屠川見她不說話,頓時心慌一瞬,麵上卻依然冷硬:“怎麼,覺得孤很可怕,所以不願跟孤說話了?”他說完,手指便不動聲色的揪住了一點衣衫,似乎在極力控製情緒。
“……您說得對,她即便沒有您的教唆,日後也會將仇恨轉移到我身上,誰叫我擁有她嫉妒的、陛下的寵愛呢。”季聽說完嘲諷一笑。白玉兒能在自己救了她後短短幾天,便狠心對自己下毒手,可以看出她本身就是心術不正。
心術不正又對她下此毒手,季聽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不計較白玉兒的過錯。哪怕她年紀再小,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若她沒有對自己下手,申屠川也不會殺她,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來的。
申屠川繃起臉:“那你還怪孤嗎?”
“當然怪!”季聽麵露悲憤,“再怎麼說您也不能用給我下毒的方式教我看清一個人,這次我隻是吐了,如果下次死了呢?!”
“孤已經給你吃過解藥了,自然不會死。”
季聽瞪眼:“不會死也會難受!我吃完那藥快要吐死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也跟著爆發:“所以誰準你吃那麼多的!柿餅那種東西吃一個還不夠嗎?!若不是你吃太多,又怎麼會吐!”
本來就是讓她睡一覺的藥,怕會出現旁的作用,還特意給她吃了護腸胃的藥丸,結果她柿餅一吃就是大半盤,搞得吐了出來。若不是怕她醒來難受,他又怎麼會又拿了一粒藥丸給她,又怎麼會因此被她抓住把柄!
申屠川越想越氣,他這麼好的計劃,硬是被她直接給看穿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不會讓下藥的時候下少一點嗎?”季聽氣結。
申屠川惱怒:“誰知道你吃哪一個,自然要抹勻一點。”
季聽:“……”所以,怪她咯?
作者有話要說:串兒:彆的反派死於話多,怎麼就我死在老婆太能吃上?
季聽:…我最不該的,就是吃了那盤柿餅!
感情線該發展起來了!我這焦急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