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煬覺得跟沈徽明相處覺得舒服的原因之一就是,這人善於在恰當的時候展露心機又能在恰當的時候表達真心。
如果一個人,相處起來全都是所謂的套路,會讓人覺得極度不適,但如果作為一個成年人卻不知進退不知分寸地莽進,也會惹人厭煩。
沈徽明把進退把握得剛好,讓索煬在與他相處的時候總是遊離在兩種狀態中間——我在被他拿捏和他在被我拿捏。
他們倆像是在跳探戈,步伐交叉,快慢錯落,欲進還退,明明不停在靠近卻絕對不正視對方的眼睛,對一切心知肚明,但偏就互相試探。
這還挺有意思的。
“我也想知道。”索煬說,“我也一直在等那個人。”
沈徽明望向他,對索煬的回答竟然是意外的滿意,因為這句至少不是場麵話,從裡麵難得聽得出索煬的真心。
“大家都在等。”沈徽明說,“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在想,以後我會愛上什麼樣的人,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我列舉了很多標準和愛一個人的理由,但是,後來越長大越明白,愛是沒有標準和理由的。”
索煬聽著他的話,輕輕點了點頭以示讚同。
“那天跟同彥聊天,說到這個問題。”沈徽明覺得自己十分不厚道,這時候還抓江同彥出來鞭屍,“他說你符合他對戀人的所有預期。”
索煬笑了出來:“是麼?”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遇見你之後修改了自己的這個標準。”
索煬被他說得輕聲笑起來,笑得心情大好,也沒之前那麼難受了。
沈徽明喜歡看索煬這樣笑,有種惹人憐愛的心動感。
“對了,”索煬突然轉過來問沈徽明,“江先生還好嗎?昨天沒來得及跟他道彆。”
他是故意提起江同彥的,就像沈徽明故意提起對方一樣。
“他應該還不錯。”沈徽明說,“我猜的。”
他沒有跟索煬說那人這會兒可能正在酒店跟人快活,那樣有背後說情敵閒話的可能,如果江同彥跟彆人已經處於發展中還來撩撥索煬,他肯定會出手阻止,但他隻會去當麵收拾江同彥,絕對做不出背地裡跟索煬“告狀”這種事兒。
“他昨天說的那個……魔咒,是真的?”
沈徽明沒想到索煬還記得這事兒,更沒想到對方會問起。
這道題,怎麼答是門學問。
“在認識你之前確實是真的,”沈徽明說,“我跟同彥當了四年同學,除了我們倆之外,還有四個當事人可以為此作證。”
索煬明知故問:“那為什麼說在我之前?”
“遇見你對自己就沒信心了。”沈徽明這回十分坦誠,“說來也怪,我不是那種會自卑的人,當然,跟你相處也不是自卑,隻是覺得沒把握。”
索煬的笑容漸淡,但眼裡依舊殘存著些隱晦的笑意,他倒要看看沈徽明會說什麼。
“你遇到過那種情況嗎?就是一直以來任何事情都勝券在握,但突然有一天,你遇到一個人,一切就都變得充滿不確定性。”
“你會因為這種感覺覺得不舒服嗎?”
“不會。”沈徽明對他笑笑,“相反,我很享受。”
他吃了一口凍酸奶,品味著索煬喜歡的口感。
“你知道的,生活很無趣,我應該謝謝你給我無趣的生活增添了點兒不同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