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存在,就是完美?
索煬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當沈徽明說出這個觀點的時候,他又突然覺得並非沒有道理。
一直以來在他的觀念裡,這個世界滿是裂痕,不分人事物,但凡存在就有裂痕,有了裂痕,自然就有了缺陷,有缺陷就跟完美相去甚遠。
他為這缺陷感到遺憾,可沈徽明卻站在另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把缺陷也看作了無可取替的完美。
這種觀念讓索煬覺得新鮮,並且,呼吸突然都順暢了。
索煬是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他會聽彆人闡述觀點,卻極少會認同並接受,甚至很多時候他能明白對方說得有道理,卻依舊願意守著自己的一寸天地。
但事實證明,總固守一方天地思維和視角都會被固化,他所有的困惑都來自於此。
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那麼很多問題也就隨之被解決了。
他羨慕沈徽明這種正向思維,大概這就是他的反麵——樂觀主義者的世界。
一個悲觀主義者遇見了樂觀主義者,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
沈徽明抬起手,透過酒杯看窗外:“其實說了這麼多,歸根結底是想告訴你……”
他轉過來,隔著玻璃杯看索煬,他視線中的人變得形狀扭曲,甚至有些滑稽。
沈徽明笑著說:“不管透過多少層曲麵看你,你被扭曲成了什麼樣子,但我們都知道,你就是你,因為你是索煬本身,所以足夠獨特,足夠完美。”
人並不會因為彆人的一句話就改變觀念,更不會因為一句話就自信起來真的相信自己多好多完美。
這一點,他們兩個人都清楚得很。
沈徽明說這些,不過是想讓索煬知道自己懂他,並且願意走近“每一個他”。
在任何一段關係中,“懂得”都遠比“愛”更讓人心動,靈魂的契合比肉 體的契合更難能可貴。
索煬在聽了沈徽明的這些話之後,在意的並不是他在對方眼裡究竟是否完美,而是這個人在用心看著他。
索煬抬起手,輕輕跟沈徽明碰杯,笑著說:“感謝臥室哲學家的開解。”
“我可不僅僅是臥室哲學家。”沈徽明跟索煬相視一笑,喝了口酒。
索煬輕笑了一聲:“沈先生還有我不知道的一麵嗎?”
“很多,你可以慢慢了解。”沈徽明說,“不過在了解之前,能不能先打個商量?”
“嗯?”
“給我換個稱呼吧,”沈徽明說,“你一直管我叫沈先生,讓我覺得我跟江同彥在你心裡的地位是一樣的。”
提到江同彥,索煬一愣,他都快把這人給忘了。
他笑笑:“江先生最近怎麼樣?很忙嗎?”
“忙,忙著防我。”沈徽明拐彎抹角地試圖讓索煬知道江同彥已經跟彆人有故事了,“他忙到焦頭爛額。”
索煬笑出了聲:“蠻好的。”
“怪我,”沈徽明說,“不該提他,咱們獨處的時候,怎麼能給他戲份呢。”
索煬晃著手裡的紅酒,抬起手把剩下的一飲而儘,然後問:“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
“你這麼問,讓我很難啟齒啊。”沈徽明裝模作樣地說,“我這人臉皮也挺薄的。”
索煬含著笑看他:“那既然我們都臉皮薄,就還是叫你沈先生好了。”
“……彆鬨啊,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開玩笑了。”
索煬坐在他身邊笑,笑了會兒說:“徽明?”
這對於索煬來說,已經是十分親近的稱呼。
一直以來他都跟人保持著安全穩妥的距離,對任何人客氣禮貌,從不越距,哪怕是關係不錯的同事朋友也一樣,始終保持風度。
他是有些恐懼親密關係的,總覺得當兩個人跌入到親密關係中,會暴露很多不體麵的缺點,他很怕彆人對自己幻滅。
讓他開始一段親密關係比讓他連飛一個月不休息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