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捏著照片,警惕而防備的瞅著他:“你問這個乾什麼?”
顧啟關:“我是他的朋友,想……”
“老林,這是誰啊?家裡來親戚了?”有路過和阿婆熟識的村民好奇地盯著顧啟關,“哎呦,小夥子還挺俊,有對象了嗎?”
阿婆寒暄了幾句後,看著這人的背影,側過身子:“進來說吧。”
顧啟關緊跟著阿婆進門,觀察著周圍,院子裡還有個小花園,花園裡還被仔細種植了一小片玫瑰花,顧啟關收回視線,心裡卻鬆了口氣。
種種跡象表明,阿婆很大概率是個熱愛生活,心地善良的人。
阿婆將他領進門,倒了杯茶後,坐在他對麵,“你想知道什麼。”
顧啟關:“關於他們夫妻的事,還有這個孩子的事,我都想知道,您知道什麼,可以都告訴我。”
阿婆神情淡淡,
“他們也算是我的老東家了,大約三十年前我通過熟人,進了葉先生夫妻的彆墅,那時候他們還是我們這有錢的人,也是第一家彆墅,從這個建築,不用我說,你應該自己也能看出來。”
顧啟關點頭。
她接著道,
“我那個時候是進去做幫傭的,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他們雖然有錢,但結婚三四年了都始終沒有孩子。”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
“後來,男主人生意出了點問題,被人引薦了一位大師,好像因為這大師很快就解決了問題,葉先生夫妻兩很信任他,還請他專程來家裡做客,我當時負責端茶,聽見大師說什麼他們夫妻命裡無子,但可以收養一位命帶弟妹的,就能改運,他們夫妻就動了心思。”
“後來,沒過多久,這個孩子就被領進了家門。”阿婆指著照片上兒時的葉清寒,她歎了口氣,有點憐憫,又有點心疼,
“孩子領養來之後他們夫妻就三分鐘熱度,好了不到半年,因為遲遲沒有懷孕,對孩子非打即罵,隔三差五弄來一些偏方給孩子吃。”
“我還記得有一次夫妻兩吵,吵得厲害要離婚,但誰都不想要這孩子,好像那孩子是什麼垃圾一樣,那孩子已經記事了,我現在都還記得,他恐懼的不敢睡覺,站在一邊一動不敢動,一直發抖,男主人憤怒的摔門離開,女主人對著那孩子又大又罵,罵他什麼用都沒有,廢物一個,還拉著他的手把他推出門,說不要他了,當時已經天黑了,彆墅的位置又偏,還是深秋,那孩子一個人恐懼的在大門口等了一晚上,女主人不許任何人開門,就這麼讓他凍著。”
“大概是這件事之後,那孩子就越來越敏感,越來越不敢講話,連笑都不敢笑,還以為是他哪裡沒做好,努力討好這對夫妻。”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現在想起來,阿婆還是覺得心疼,
“可憐了那麼懂事的孩子。”
顧啟關眼中已經逐漸蔓上紅血絲,拳頭緊緊握著,青筋暴露。
“後來男主人生意破產,跳樓自殺,女主人就更瘋了,時不時的歇斯底裡罵人,還會持刀傷人,彆墅的傭人不少忍受不了這個氛圍,紛紛辭職不乾了,我也不敢再繼續乾下去,就辭了職,選了一份其他工作,後來聽人說,偌大的彆墅就隻剩下女主人和那個孩子,變得陰森森的,遠離他們的人就更多了。”
阿婆能想起來的就這麼都了。
她歎息了口氣:“再後來,聽說女主人好像墜亡了,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顧啟關緊緊抿著唇,卻依舊止不住的呼吸粗重,聲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又乾又澀,沙啞的厲害:“謝謝阿婆。”
阿婆神情有些遲疑,
“其實,還有一件事,”
“阿婆你說。”顧啟關緊緊盯著她,老人想了一下:“我後來曾經看見過一次那個算命先生,他偷偷去過彆墅。”
“但當時天太黑,我也不能確定看見的人是他。”
這一條已經夠了。
顧啟關鄭重和老人道謝,阿婆連連擺手,離開這裡後,顧妄笙那邊的照片也已經解析了出來,照片上的算命先生露出了高清修複照片,一旁還有他的姓名。
——黃秋道。
顧妄笙還發來了這位如今的地址。
路上,顧妄笙打來電話:“打聽出什麼了嗎?”
顧啟關一邊開著車,一邊聲音發沉:“問出了一些,現在正朝著黃秋道他家去。”
“聽你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不妥?”顧妄笙在另一頭擰著眉,顧啟關沉默了半天,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攥著,憋得他無處發泄,
聲音沙啞:“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是關於……葉清寒的嗎?”
“嗯。”
兩頭同時陷入沉默,另一頭的顧妄笙黑沉沉的眼盯著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心裡蔓延出一股沉重的悲涼,如果不是它們的拖累,自己就不會被困在這裡,隻能焦灼的等待。
他垂著眼,眼裡是對自己的嘲諷,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已經安排了人正趕過去。”
“……謝謝。”
顧啟關神情複雜,顧妄笙卻笑了一下,他聲音平靜冷漠,“如果不是我無法離開,我不會給你機會這件事我一定會親自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