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第一美男?”紀明通眼中浮現好奇,理所當然的問道,“難道比阿耶還俊?”
紀靖柔聞言,連道數聲晦氣。
她是在宗室族人已經看到所謂‘長安第一美男’的真麵目,對其罵聲連篇的時候,才開始留意這個人。
作為長安消息最靈通的人之一,紀靖柔從未見過無論是宗室掌珠、還是朝臣女眷,不分男女老少皆對同一個人筆伐口誅的盛況。
可惜祁柏軒在抵達長安的當天病倒,連進宮給長平帝請安這樣的要緊事都不得不延後,隻能在府中閉門養病。
紀靖柔就算再怎麼好奇,也沒理由去英國公府看望祁柏軒。
她暗自後悔沒在英國公夫人的壽辰去英國公府湊熱鬨之餘,派私衛收集祁柏軒的畫像滿足好奇心。
單論畫像,祁柏軒豈止是比阿耶還俊?
是阿耶的容貌加阿雪眼中的靈氣,再加阿不罕冰的膚色。
此人隻應天上有!
紀靖柔立刻對畫像中的人一見鐘情,甚至因此生出君生我未生的哀愁。
錯就錯在她的好奇心太重,竟然鬼迷心竅,以受阿雪囑托的名義,親自帶著藥材去看望祁柏軒。
腦海中再度浮現臥在床榻上的老胡話,紀靖柔絕望的閉上眼睛。
好不容易才忘記的事,為什麼又......啊!
紀靖柔臉上忽然浮現真誠的笑容。
她對滿眼好奇的紀明通道,“你讓人去找祁柏軒的畫像,就知道他和阿耶相比如何。”
“你手中有他的畫像?”紀明通立刻抓住重點,理直氣壯的伸出手,“好姐姐,直接將你手中的畫像拿給我看好不好,求你啦。”
拜紀明通的話所賜,紀靖柔腦海中再次出現畫像的仙姿和老胡瓜的模樣,她手懟在紀明通的腦門,語氣中滿含不堪回首的疲憊。“晦氣的玩意兒早就丟進火盆,你若是好奇,再讓人去找就是。”
眼見紀明通還想再問,紀靖柔好心提醒道,“你現在去買‘虞朝美人錄’,還能有他的畫像,要是再等幾日......哼。”
宣威阿姐說的對,如此誤導年輕女郎的東西,不該留存於世!
紀靖柔眼底忽然浮現的威嚴,成功震懾住還想再撒嬌的紀明通。
紀明通心不在焉的回寬椅處落座,假裝不經意的偷看重新臥倒的紀靖柔,忽然起身,輕手輕腳的朝門口走去。
這世上真的有比阿耶還俊美的人?
她不信!
紀靖柔回頭看了眼,立刻穿鞋走向隔間,匆匆給紀新雪留下句話,“彆讓我聽見任何與‘畫像’有關的字眼。”
紀新雪滿臉茫然的愣住。
什麼畫像?
難道他剛才錯過了很重要的信息?
紀明通悄悄囑咐宮人去尋‘長安第一美男’的畫像,腳步輕快的回到書房,“阿姐呢?”
紀新雪抬手指向隔間,將紀靖柔的話轉告紀明通。
他將紀明通眼底的心虛儘收眼底,沒急著問‘畫像’有什麼深意,繼續批複最新送到鳳翔宮的奏折。
日頭逐漸偏向西邊時,紀新雪才徹底解決所有奏折。
他起身拉抻已經有些僵硬的脖頸和四肢,暗道怪不得長平帝隔三差五就會抓壯丁,專門整理請安的折子。
委實是這種折子太折磨心態。
開頭長篇大論的廢話請安、說兩句極要緊的事、用仿佛沒有儘頭的廢話歌頌長平帝的功績、再說兩句極要緊的事、然後囑咐長平帝注意身體健康,莫要讓在遠方的臣子牽腸掛肚。
如果剛好趕上忙碌或疲憊的時候翻到這樣的折子,真的很想直接將寫折子的人,貶到他再也沒有資格寫折子的程度。
門口忽然響起規律的敲擊聲。
“公主,你要的畫像找來了。”
悄無聲息臥在軟塌處的紀明通如同靈敏的鳥兒似的‘飛’向門口,看到宮人抬著的大箱子,她愣了下才回頭,“阿雪,我......”先去隔壁。
發現紀新雪已經不在禦案後,正在水盆旁淨手,紀明通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立刻改口,“我讓他們將箱子抬進來。”
紀新雪點頭,準備與紀明通共同賞畫。
為首的宮人恭敬的道,“虞朝美人錄共同七十六副,其中男三十副,女四十六幅。”
紀新雪聞言,腳步稍頓,下意識的看向已經緊閉的房門。
虞朝美人錄?
若是讓虞珩知道,對方剛離開長安,他就和紀明通看美人錄,醋壇子會不會翻?
正當紀新雪陷入猶豫時,隔壁忽然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是院中宮人驚呼‘寶鼎公主’的聲音。
紀新雪立刻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拋卻,三步並成兩步跑向隔間。
聽宮人們的解釋,得出‘紀靖柔被外麵的動靜吵醒,嚇得立刻奪窗而逃’的結論。
紀新雪與身側的紀明通麵麵相覷,眼中的好奇越來越濃。
隻要他不說,虞珩怎麼會知道他看虞朝美人錄的事?
美人錄以特殊的方式標注年號。
整個武寧朝,隻有兩名第一美人和三名第一美男。
不知道是否有政治因素的影響,五個人都是軍中將領,美人即使紅裝,眼中的英氣亦昭然若現,美男更是手中各有兵器。
按照記載,兩個美人都是武寧帝的兒媳婦,其中之一是乾元帝的皇後。
三個美男有一個是武寧帝的孫女婿,兩個被勳貴抓走做女婿。
乾元朝隻有一個第一美人,是當代書學大家的獨女,也是建興帝青梅竹馬的皇後。
三個相差十歲的第一美男,一個是乾元帝的親女婿,兩個是乾元帝的孫女婿。
紀明通熱衷於比較她認識的哪個人有第一美人的氣質,哪個人形似第一美男時,紀新雪已經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建興朝,十五個第一美人,十個第一美男。
紀新雪令宮人加快展開畫卷的速度,根據標注的姓名,快速回想這些人的生平。
十五個第一美人,有十三個出身世家或與世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其中與世家無關的兩個人,一個隻是尋常商女的出身,憑借第一美人的名頭飛上枝頭,成為親王孺人。
另一個人是戶部尚書的孫女,嫁給青梅竹馬的表哥。
再說餘下的十三個第一美人,其中有八人陸續成為親王孺人,皆在焱光帝登基後清掃兄弟的時候被殃及池魚。最初進府伺候焱光帝的人,也在焱光朝初期莫名其妙的暴斃。
還剩下五個人,出身好的人嫁宗室,出生稍差的人嫁到勳貴做填房。
總共十五個人,皆未嫁無名之輩。
十個第一美男。
七個與世家有關的人,有三人迎娶宗室的郡主和縣主,餘下的四個人也迎娶到相比他們的出身和家底,條件更好的女郎。
三個與世家無關,其中兩人是勳貴後代,一個人尚公主,另外一個人迎娶清河郡王的女兒。
最後那個人是虞珩的外祖父,寒門探花楚墨。
紀新雪垂目看向仍舊有許多畫卷的木箱,不理解為什麼隻有世家發現‘第一美’的紅利。
武寧朝,兩個第一美人,三個第一美男。
乾元朝,一個第一美人,三個第一美男。
建興朝,十五個第一美人,十個第一美男。
焱光朝,十二個第一美人,八個第一美男。
長平朝,六個第一美人,六個第一美男。
如果不是安武公主和迢北郡王的名聲過於響亮,長平朝的第一美人和第一美男說不定會更多。
“看!是祁六郎!”紀明通停在被宮人整齊舉高的焱光朝美男圖前,眼底滿是驚豔,喃喃道,“竟、竟然,真的有比阿耶更好看的人。”
紀新雪下意識的順著紀明通的呼喚看過去,頓時愣在原地。
這是......祁柏軒?
似喜似嗔含情桃花目,仔細看似乎還用了些稀釋過的朱紅色顏料,顯得畫中人的眼睛更加多情。
即使紀新雪已經見過與畫像沒有任何關係的本人,仍舊會為畫像上的人注目。
用最簡單的方式形容這幅畫帶給他的衝擊。
仿佛畫師先用最普通的顏料繪製其他的畫像,然後精心調製最好的寶石顏料繪製出祁柏軒的畫像。
然而事實上,所有畫像的畫紙和顏料,甚至畫筆都沒有任何區彆。
紀新雪已經通過武寧朝、乾元朝,第一美人還沒泛濫成災的時候,這些人的去處,發現紀氏皇族的特點。
終極顏狗!
即使無情如先帝,對待蘇太後、蘇太妃和長平帝時,也會多些與其他人相比幾不可見的寬容。
從阿不罕冰到蕭寧,再到紀成和虞珩,再次證明紀氏愛美人的特點。
如果當年的魯國公主是先看到祁柏軒的畫像,整日聽閨中密友稱讚畫像中的祁六郎,恐怕會在心中留下深刻不可磨滅的印象,認定祁六郎是絕無僅有的美男子。
再加上當年的祁柏軒還沒被酒色掏空,正值最好的年紀。他若是能保持健康的精神麵貌,又有‘國公府郎君’和‘第一美男’等濾鏡,未必不能僥幸迷惑魯國公主。
魯國公主是秦國公主的掌上明珠,自小要什麼有什麼,論地位甚至不輸焱光帝的公主,論身家更是遠勝清河郡王府的郡主和信陽郡王府的郡主。
如此要月亮不會得到星星的生活,會令魯國公主格外天真嬌憨也不奇怪......說不定是與紀明通差不多的性子,甚至還不如紀明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