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鈄然和虞風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外露的情緒,親自去開未上鎖的門。
虞風先為紀新雪和虞珩介紹虞鈄然。
虞鈄然是虞氏家主的嫡孫,雖然並非長房,但受重視的程度絲毫不亞於長房除長孫之外的嫡孫。
紀新雪笑著點頭,暗道虞氏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虞風好歹按照輩分是虞珩的小叔,即使沒主動行禮,也開門、倒茶,做足求見的態度。
虞鈄然居然比虞風更傲慢,敢在虞珩麵前擺兄長的譜。
虞珩和紀新雪雖然來見虞氏的人,但態度並不熱切。
還是那句話,他們不通過虞氏,也能達成目的。
虞氏沒有他們,極有可能做替罪羊。
紀新雪和虞珩既不是傻子,身上也沒有普度眾生的佛光,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主動對虞氏的人低頭。
見麵的過程非常符合虞氏的效率,雙方互相問候,隻說了些閒聊似的廢話,就各自散去。
紀新雪和虞珩唯二的收獲。
分彆是得知虞鈄然和虞風會在長安暫時停留,住在祥光胡同。
因忙於審問刺客、整理卷宗,已經多日沒離開刑部大牢。終於忙裡抽空,感受到人間煙火。
踏著月色回到刑部,立刻有好消息。
經過朱太醫妙手回春,十五的身體狀況快速好轉,不僅徹底脫離生命危險,還能扛住短時間的審問。
朱太醫滿臉感慨,低聲道,“他有很強烈的求生意誌。”
虞珩和紀新雪沒有參與審問,將這件事交給金吾衛中專門擅長審問的人和刑部官員。
可惜十五經曆過生死考驗後,仍舊學不會老實。
他雖然招出許多與之前所說不同的消息,但半真半假,難以分辨,讓金吾衛和刑部官員極為頭痛。
紀新雪快速掃過供詞的內容。
說實話,十五招出的內情已經遠超他的想象,不僅有數名類似劉山的人,居然還有前朝餘孽。
據十五所說,刺客的任務既不是刺殺長平帝,也不是奪取建興帝顯靈賜給長平帝的玉盒,僅僅是令百姓恐慌。
前朝餘孽已經掌控新舊柔然和突厥,蠢蠢欲動想要南下,攻打長安,複辟前朝。
為達成最終目的,前朝餘孽策劃這場‘刺殺’,意在恐嚇朝臣和百姓,動搖虞朝國本。
他們沒有給長平帝造成任何威脅,又弄出很大的動靜,隻要什麼都不肯招,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等到假死藥奏效,他們就能離開虞朝,去前朝餘孽的底盤做貴族!
如果他們招供,前朝餘孽就不會再將他們從假死狀態喚醒,任由他們永遠沉睡,從假死變成真死。
紀成悄無聲息的走到紀新雪身後,眼睛越瞪越大,竟然忘記自己是在偷看,難以置信的道,“他們憑什麼認為前朝餘孽會在他們身上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讓他們去北邊做貴族?”
紀新雪將供詞遞向另一邊的虞珩,轉過頭自上而下的打量紀成。
紀成被紀新雪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後退,“你看什麼?”
“我突然想起個笑話。”紀新雪麵露微笑。
紀成已經感受到古怪卻沒法忽略心底越來越濃烈的好奇,吞吞吐吐的追問道,“什、什麼笑話?”
紀新雪攤開手,一本正經的道,“我是開國女皇附身在紀新雪身上,機會來之不易且沒有下次,我隻能長話短說。雖然我是女皇,但下麵的皇帝很多,個個道行都比我深,所以紀氏皇族的日子並不好過。”
紀成愣住,想搖晃紀新雪的手臂又不敢放肆,連忙向虞珩求救,“鳳郎!你快看阿雪怎麼了!”
紀新雪險些被紀成這嗓子喊破功,無聲加快語速。
“前日我兒在地下三千層的懸崖中找到上古前輩留下的秘籍,這是我們翻身的機會,隻要有一個人能成功淬體,我們就能有稱霸半層的強者,帶來更多淬體的機會!”
“然而翻遍紀氏皇族所有人的荷包,也湊不齊購買材料的錢。”紀新雪攤開的手無聲太高,剛好位於紀成的正前方,令紀成想要忽略都難。
虞珩抬手掩住嘴角,他已經很久沒見紀新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鮮少看正經話本的紀成卻被唬住,呆愣愣的望著紀新雪。
紀新雪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開始畫大餅。
“好孩子,如果你能給我兩千兩白銀,助紀氏皇族在地下翻身。等你下來時,必定無需再為修煉發愁,我會為你準備修煉的功法和資源、最好的封地、鋒利的武器......”
他傾身靠近紀成,以耳朵最靈敏的金吾衛也無法聽清的聲音道,“再許給你五個個願望,你是紀氏皇族的英雄,沒人敢不同意你的願望。”
隨著紀新雪的語氣變得輕緩,紀成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眼中的緊張和興奮幾乎化為實質,早就忘記紀新雪被開國女皇附身之前,對他說突然想起個笑話。
紀新雪摒棄所有心思,保持雙眼的深邃,眨也不眨的與紀成對視。
怎麼沒反應?
難道是對這個笑話沒有感覺?
虞珩輕咳一聲,起身走向兩人。
開個玩笑,沒必要離這麼近。
紀成被突然響起的腳步聲驚動,猛地回過頭拽住虞珩的手臂,語氣難掩興奮,“鳳郎的銀子多!彆說兩千兩,二百萬兩,他也能拿得出來!”
紀新雪頓時有種調戲小姑娘不成,反被調戲的感覺。
他好奇的問道,“怎麼樣,這個笑話好笑嗎?”
紀成再次愣住,“笑話?”
“你當真了?”紀新雪不信。
兩人麵麵相覷,忽然被骨節分明的手掌擋住視線。
虞珩不動聲色的拖著紀成推到椅子邊,按著他的肩膀坐下,強行將話題拐回正事,“十五的招供未必是假,明日讓金吾衛重新整理刺客的人際關係,調查他們是否有大量欠債或其他把柄,與家中父母、妻兒的關係如何。”
紀新雪點頭,補充道,“順便查查,他們有沒有讀過書。”
如果沒有,掃盲之事就不能再拖下去。
再過兩日,願意招供的刺客會越來越多,他們雖然在不肯招供的時候默契十足,給紀璟嶼和阿不罕冰造成很大的困擾,但未必能有撒謊的默契。
紀新雪和虞珩相視而笑。
距離長平九年的第一次大朝會還有十天,足夠他們問出刺客隱瞞的內情,弄清楚刺客不動聲色的假扮成金吾衛的過程,總算是不負朝臣的期望。
已經沉默許久的紀成終於理順之前發生的事,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真的隻是玩笑?”
紀新雪眼中浮現意外,問道,“你願意相信這件事,為什麼自己不出這筆錢。”
紀成長長的歎了口氣,眼中皆是惆悵,低聲道,“兩千兩銀子不多,老祖宗用著難免緊巴,未必能達到想象中的效果,不如讓鳳郎出錢確保萬無一失。鳳郎這麼大方,肯定不會吝嗇分我個願望。”
紀新雪沉吟片刻,朝紀成豎起大拇指。
隻有能達成最終目的,才能有計較得失的機會。
哪怕虞氏有紀成半分通透,也不至於如現在這般......
萬一他和虞珩能通過刺客或小吏查到能牽扯世家的實際證據,虞氏就會因為貪心,失去所有能在他和虞珩這裡交換東西的籌碼。
因為十五身上的月蝕毒,紀成臨場加戲,提著長鞭去關押刺客的地方亂抽一頓,精疲力竭的離開牢房。
朱太醫親自裝成普通獄醫去給刺客上藥,檢查是否還有中毒的人。
沒有。
還活著的二十二名刺客,隻有十五特殊。
後半夜,金吾衛找回因獄卒下毒暴斃的刺客屍體。
朱太醫帶著刑部仵作去驗屍。
紀新雪特意命人用最透氣的紗布和麻布縫製能掛耳朵上的口罩,又命繡娘臨時做出幾副手套給他們。
經過複雜的步驟,朱太醫終於在天亮之前完成驗屍。
總共八個人,每個人的屍骨上都有月蝕毒的痕跡。
再次證明紀新雪的想法沒錯。
雖然有關於獄卒給刺客下毒的卷宗條理清晰,邏輯完整,沒有任何破綻,月蝕毒的存在卻揭開完美的假象。
天色徹底大亮,紀成打著哈欠進入牢獄,繼續隨機抽取‘幸運兒’。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抽取‘幸運兒’,紀成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波瀾。
拜紀新雪的冷笑話所賜,他昨夜在夢中被老祖宗追殺整夜。
若不是虞珩親自叫他起床,他誰的麵子都不會給。
紀成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有氣無力的道,“七、十三、十九。”
十九難以置信的看向手臂處係著的布條,瘋狂搖頭。
他以為平國公昨日又發了通火卻沒再抽木球,代表已經放棄這種逼供的方式。
為什麼沒人阻止平國公?
他們都被平國公殺死,豈不是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幕後之人?
眼角餘光瞥見金吾衛的鹿皮靴,十九終於說出顫抖著說出,已經在他心中翻湧數日的話。
“我、我招!我願意招供!”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囧囧酥”、“癌症晚期的朋右”的地雷
謝謝“奶黃包不要吐奶”“由橘鬱”“50960084”“江淮蘭.”“芝麻芝麻”“53211042”“界人甲”“傾暮淮間”“愛美KN”“素言”“丹”“宣宣”“冰美式要天天喝才行”“淺淺不想起名字”“Feiqi”“瓜田裡的渣”“yaye”“五行缺你”的營養液:,,.